【轻舞】那条路(外三首)
沙砾与石子覆盖土层
从老井延伸山外
我在城市的灯火里,夜夜眺望故乡
弦月的清晖洒向柳梢
静谧的夜,被几声凄凉的狗叫撕开
又一个黎明
夜雨稀释那条路
我背负行囊,穿过六月的河岸
晶莹在草尖闪烁
母亲瘦弱的身躯渐渐缩成一个点
◎怀念奶奶
白布裹缠的小脚,踩着月光
喊醒黎明。锅台上的蒸笼
挤出热气缭绕
馒头裂开口子,如婴儿的憨笑
飘散面粉熟透的香味
我揉揉惺忪的睡眼
从麦浪里捡回童年,黄昏的炊烟飘荡
陀螺旋转七月
夕阳慢慢接近远山
院墙下的银发在风中凌乱
拐杖支撑佝偻的身躯
仰望天体。仅有的两颗门牙
与舌头絮叨。偏高的年龄放不下
每一根针脚刺穿千层鞋底
踩着积雪奔跑,时光的尽头
荒草掩埋墓穴里的躯体
灵魂在天国遥望,子孙用心燃烧
清明的节令重复山脚
◎祭奠父亲
我和腊月的寒风在你的坟茔相遇
纸钱摇曳火苗
燃烧体内的思念,渐渐扩散
袅袅香烟升腾
枯草摇动,阡陌气流回旋
指尖触摸不到,你柔顺的胡须
安放我多年的娇气
流浪几个冬天
沟壑的冰层,浮动虚幻缥缈
那些旋卷的黑色
如风化蝴蝶,飘起又落下
天堂里的牵挂
与我的名字在草尖颤栗
洒在积雪上的清酒
频添心头,垒满山雀的鸣叫
从云朵上跌落,余生
影子和白发豢养我被时光灼伤的灵魂
◎故乡在那头
月光拖着修长的影子徒步
花伞丢在荒野
草丛默默接纳清冷和孤独
渐渐远去。夜行者的脚步匆匆
身后没有一丝风的动静
揣摩心房的牵挂
朦胧眼神,顾盼草叶
沉默于秋夜的知了似曾躲避
远方,和黎明接近
村庄的犬叫声灌入耳膜
蛙鸣从水田抛出的音符跳动
小河弯曲的弧度依然
挤满行囊的眷恋外溢
浪迹天涯的游子
掬一捧异乡的清露沉思故里
星空下的静谧凝固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