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原创小说-优秀文学
当前位置:江山文学网首页 >> 看点文学 >> 短篇 >> 传奇小说 >> 【看点·红尘】南城花事(小说)

编辑推荐 【看点·红尘】南城花事(小说)


作者:青瑶 白丁,37.1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618发表时间:2019-07-19 19:54:18

【看点·红尘】南城花事(小说) 老鞋匠死的时候,人们从光顾过他家的贼那里听说,这落魄的鞋匠手里还有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但人们就是听听而已,一个落魄的鞋匠哪儿能有什么宝贝。送葬的那天,天气极阴,一场雨随时都能到来,抛撒的白纸在微风中翻卷落下,在面前铺展开一条通向冥界的路。男人和女孩的哭声断断续续,如同倒霉的天色。很快,风不依不饶的强劲起来,一路的白纸被吹得到处都是。呼哧——呼哧……女孩好像被卷起的尘埃迷了眼睛,便站定后揉眼睛。抬手之间,宽大的白色孝服从手臂上褪下,露出雪白的腕部肌肤。尔后,隐隐的雷声仿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像是一个暗喻般催促着一行人必须在下雨之前完成下葬。否则,按阴阳先生所说,墓内积水,阴湿之地更加重了此地的阴气。于是,阴阳倒转,福地也就变成了凶地。
   行进队伍中的男人象征性地扯几下喉咙,吆喝着后面走得慢的抬着棺木的伙计,然后转过头,对还在揉眼睛的女孩说,“溪美,快点儿,别误了时候。”女孩听后,向前走了几步,迎着风说:“二伯,风大,老是迷眼,不好走。”但男人却不再理会,仍去催促那些伙计。不消片刻,雷声越来越密集,刚刚还似遥远的声音靠过来,云层越压越低,如同盖状物体那样,把天地聚拢在一个点上。送葬变成了无比艰难的事情。
   很多年后,溪美终于支撑不住,在要闭上眼睛的前一刻,竟然回光返照似地想起送葬的情形:一行人,风大,孝衣翻卷,灵布向后高高扬起,男人的吆喝像一头公牛般狂野。她就这样被命运指派着,见证关于死亡的不可逆转也不可回避的真相。
   人们回程途中已是大雨滂沱,雨水从高处汇集到低洼处,在一个个脚印里形成浅浅的水域。一行人东倒西歪精疲力竭,溪美的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一齐淌下来,在下巴尖儿汇成水滴。她的孝服已经湿透,沉重如铅,便索性脱下来。然而这一下,十六岁少女的身体,在被雨水打湿的衣衫下如晶核般显露无遗,发育而尚未成熟的身体透着草茎的幽香,魅惑诱人。但所有人已经疲惫,除专注赶路外无暇顾及其他。溪美的二伯似乎有心事,步履匆匆,总是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面,把他旧得快要烂掉的军大衣扯了又扯,埋头走路。溪美就在后面喊:“二伯。你走慢点儿,我快跟不上了。”二伯停了一下,回望一眼溪美,喊着:“你快一点,雨大。”“真是的。出门也不拿个遮盖。”后一句好像只是说给自己听的,因此,声音在雨中还没有得到传播就已经消失。
   小城狭窄的街道被雨水浸满,沿街人家的入门石阶也被软软地泡在水里。一时间百业俱歇,都在等雨过天晴,大水退去。拐上一两个街口,老式的小窗便映入眼帘,窗框上仍放着生锈的锥、卷了口子的刀和用完的胶水盒,那是修鞋匠生前的窝儿。一切显示出陈旧与落寞的气息,尘埃在雨水地冲击下,形成一个个黑色的小小的球儿,慢慢地滚动。吱呀一声,木门应声而开,屋里顿时敞亮起来,陈旧简陋的摆设单调地铺在地上,木桌木椅靠墙,西边墙角堆放凌乱的杂物,一种潮湿之气在鼻腔内慢慢攀爬,像无数的蠕虫。二伯仍是一言不发,径直向里屋走去,当他的手伸向床底的时候,他并没有摸到他想要的东西——床底空空如也。他微皱一下眉头,浓黑的眉毛挤在一起,形成直直的一条线。但他仍有不甘心地把手左右来回探,一阵凉意,细溜溜的东西从他手上一滑,在他尚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感觉钻心一疼,本能地缩回手的同时,看见黑麻麻的一条蛇蹿向别处,而他的伤口不断溢出鲜血。原来,潮湿的天气引来了这样可怖的生物定居。
   任何觊觎的行为哪怕一时心动一个眼神,都要受到或大或小的惩罚。
   二伯开始讨厌溪美,动不动就冷眼相看恶语相向,甚至将此次受伤也归咎于溪美。可这完全怪不得溪美,真要对责任探本溯源起来,那只能归在他的贪念上。别人不知道那档子事,可他知道。家里三兄弟,老大也不知是犯了哪一路神仙的忌讳,在喝了很多酒后栽倒在床上不省人事,再也没有醒来。老二当了几年兵后被遣返回来,本来分配了好工作,却没想到因打架斗殴致人受伤后被单位辞退。他干脆回了家,东游西逛成了无业游民。据说,他小时候被父亲领去算命,那又聋又瞎的神算子,在他脸上、头上一气乱摸,又郑重其事地摸着孩子的眉毛,摇摇头便咕哝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父亲不明白,正欲询问时,又听见神算子自顾自地解释起来,眉线过于刚硬,虽有大才,却不免滋生小人之气……想来,老三是唯一获得安宁与和谐的人了,十四岁拜了师父学裁缝,后又改为修鞋,凭借他精湛的技艺和良好的口碑笼络起顾客,日子也一天天好起来。没过多久就定了一门亲事,不消几年又添一个女儿。老父亲在预感到自己即将下阴司时,把老三召到床前,吩咐了自己的后事之后,把一个刀工极精的木匣交到老三手上,说这是先人留下的东西,老三你得好好保存。老三答应了父亲,疑心里面的东西而要打开盒子的时候,父亲又阻止了他,匣子不到生死存亡的关头,是不可以打开的。这是规矩。
   鞋匠老三把木匣收好,照往常那样继续过着他那不觉甚至堪称平庸的生活。但是老二从此乱了心迷了意,隔几日便旁敲侧击地询问父亲,是否有要传给自己的宝贝,但躺床上的老父亲始终缄默不语。多次询问未果之后,老二便也暴躁起来,他说,他是你的儿,难道我就不是吗?你这一碗水端不平,还摇摇晃晃洒下一些。他是亲娘生的,我难不成就是外面的婊子养的?他说话的确是重了一些,把躺在床的老人气得身体猛然弹起一下,随后吭吭哧哧地咳嗽起来。一时间,老父亲口中病态的臭气蔓延开来,嘴角抽动得厉害,眼珠子似乎要跳出眼眶,然后“扑”地一声从嘴里涌出大口暗色的血液,随之又用手想要揽住嘴里涌出的东西,但他的手刚抬到一半,就像是被人抽去精血一般落下来,在床沿上由着惯性微弱地弹动。
   从那以后,两兄弟产生了深重的隔膜进而疏远起来,直到贼的这个消息传出。于是乎,老二便向弟弟索要木匣,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放在破旧的修鞋铺里实在不妥,这是咱爸留给咱们的东西,再怎么着也不能落在外人的手里。但老三的固执却让哥哥碰了一鼻子灰,他总认为父亲的死都是哥哥给害的,并由此对哥哥的贪心和不满足产生深深的厌恶和不耻。所以,他当时就断然回绝。
   然而,修鞋匠当晚睡到三更半夜的时候,被一阵窸窸窣窣的翻找声音惊醒。但毕竟是老于世故,他并没有喝住翻找东西的那人,反而装作熟睡的样子,看看那人到底在翻找什么,同时又用手去够旁边的硬物。那人轻巧的打开抽屉,遇到稍稍值钱的东西就往桌上一撂。事实上那人并没有搜刮到多少东西——一个修鞋匠能有什么贵重值钱的东西呢?黑灯瞎火的,贼走路时全凭触觉,大概走到墙角时再没了声息。鞋匠翻一个身,咂一下嘴,在黑暗中努力把眼睛睁大,才发现贼是面对着墙角站着的,他想,贼不过来偷东西站在墙角干什么?他决定探个究竟。那贼突然转过身来,鞋匠一下子看见了贼的面容,大惊失色道:“你……”然后捂住胸口,颤搐着倒下去,再也没有醒来。
   ……
   二伯对溪美态度的好转是莫名的,像天气那样,甚至是完全摸不着门道的。他问溪美:“你爸之前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啊?比方说,木匣之类的东西。”溪美想了想,回答没有。二伯叹一口气,喉骨处又重新发声:“你爸爸死了,你也没个依靠。但是还有二伯,不过,你也知道二伯这么个境况,供不起你读书。所以,过几天我打算带你去大城市闯闯。一来呢,让你长长见识;二来呢,也是给你谋个差事,这人只要有一双手,走到哪儿都饿不死。”
   也许,这人生真的被一种叫做命运的能力所支配,我们走过的路、遇见的人,包括我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在冥冥中注定。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到达应该到达的地方。一节节枕木铺成铁轨,列车从上面轰轰碾过,带起有节奏的振动。车站里常常挤满了归来或离去的人群,他们扛着行李,脸色或悲或喜。溪美只觉得喧闹,耳膜似乎承受不住这种噪音,同时又感觉自己像是碎在了巨大声音中。汗臭和燥热在人群中扩散,让这些农民工看起来有无限的可悲。
   溪美跟在二伯的后面,被人群拥簇着向前。大城市。她的脑中可从来没有那样的概念,小城的四季才是她所熟知的天地。她才是这方天地中自由自在的鱼儿。而现在,鱼儿就要离开熟悉的水域,独自前往陌生的天地,像一切不得不离开的隐喻。
   高楼大厦随着列车的迫近逐一显现,那么高的楼,耸入云端。溪美想起小时候老师教过的两句诗: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知道这里的楼,是不是真的可以手摘星辰?小商铺星罗棋布地排列,货架上摆满各色的商品等着顾客光临,闲暇的时候,肥胖而臃肿的更年期女人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打着电话,说着猫啊狗啊的无聊事件,然后侧头把电话夹到肩上,脚去踢一踢近旁的垃圾桶,随后嘴使劲一努,瓜子壳就准确地落进垃圾桶里。她神情专注以至于溪美在店里买东西时把她吓了一跳,然后便机械化地收钱,那女人把柜台上的抽屉抽出拉进,弄出一种暗含了不满和莫名愤怒的声音。
   二伯对这地方轻车熟路,很快找到了住的地方。晚上,溪美还沉浸于大城市繁华夜景的时候,二伯对她说:“你得出去找工作。不然,这里的生活开销你一天都支付不起。”然后又补充了许多招工面试的技巧,比如怎样说话才能表现出女孩子的端庄和识大体,怎样才能给面试者留下一个好印象,诸如此类。好像二伯指点的,不是去找工作的溪美,而是去相亲的溪美。
   清晨,那是城市里最为活跃的时刻。人潮涌动,他们都有可去的地方,要么是高高在上的写字楼,要么是低矮脏乱的家具厂。一边是往城中心,一边是往城边缘,背道而驰的同时,暗含了身份的差别。而溪美只管去路边的招工小摊。
   未来的路一下子横陈眼前,自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反倒有莫大的恓惶。她想:莫非人生就是如此。接受不得不接受的,放弃不得不放弃的,然后由外到内,再由内至外脱胎换骨成另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
   “溪美。你看,你老子死后,是二伯给你指了条明路。现在,二伯只想看看祖上传下来的木匣里到底有什么宝贝。这样,你把匣子拿着,管他里面是真金白银也好,大字(书法)真迹也罢,你二伯我决不动任何坏心眼儿,你看……”那是两个月后,溪美刚刚吃下草草热过的剩饭,二伯放下扒拉着油腻头发的手,整个人就凑过来,对着溪美这样说。溪美只是愣了一下,然后说:“二伯,。我知道你对我好,也晓得什么是知恩图报。但是你说的木匣,我真的不知道在哪儿。”她的目光一时之间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就一直盯在被搅动得很乱的菜盘子上,一只苍蝇从远处飞过来,停在桌面的饭米粒上,溪美竟忘记了赶走它。
   僵持。沉默。揣测。忐忑。
   时间像一张细密的网,而溪美就是网中的猎物。随后便是二伯破口大骂: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子带你出来,见了大世面,这才多长时间,就知道拐弯抹角地忤逆老子了。真他妈怪了,老子看祖上留下的东西,还得先看你这小丫头的脸色……
   溪美只觉得受了委屈,不知怎的又想起厂子里的事情:她所在组的组长是个三十岁上下的本地女人,第一天就给她来个下马威。那女人用高傲的眼神睨着她,问她是哪里的人。她如实回答,那女人听后,也许更加得意,便带着本地口音说:“哦?你原来不是本地人啊!”随之又向墙角努一努嘴,“喏,你先在那边等着。”
   二伯的叫骂仍然是没完没了,但溪美已是厌烦至极,听不下去。她突然站了起来,二伯的叫骂随之停止,两人转为一种愤恨的对视。良久,溪美摔门而去,只觉得二伯再也容不下自己,直到这个时候,二伯似乎还在说,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跑,你跑。有种你就跑……
   火树银花不夜天。
   钢筋水泥的城市,到底没有她一席之地。晚来风急,黑色的夜空摇荡着孤零零的许愿灯,逐渐遥远,然后闪烁一下,彻底与黑夜融为一体。溪美想起故乡小城、想起宁静夜晚里星光闪烁、想起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并不陡峭的山峦、想起绿草如茵、想起山花烂漫……人在悲伤的时候,总是竭尽所能要回溯到生命的最初起点,希冀生命的长河能稀释浓稠的哀伤。殊不知,时光流转,本就是一剂良药。
   她遇见他,也许真正是命中注定。那段时间,溪美与二伯闹翻,整日把自己麻木在工作中。当时,那男子也只是递给溪美一只顶针,盯住她中指因为使针而凹下去的皮肤,说:“你戴上这个吧。组长不让给你们发这个,但是,用指头会很疼的。”男子说的很认真,就像他脸上一贯的严肃表情。随后,男子略有犹豫地提醒她:“别让组长看见。”溪美心中一颤,自以为在父亲死后已经变得感情淡漠的她,竟因为这样微小的善意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说到底,她在本质上仍站在成年的起点,对纷杂诡谲的世间感到手足无措。
   小伙子生长于河南的小镇上,读了一年高中后,觉得没意思便出来闯荡,在这儿已经干了三年。世事磨平了少年人棱棱角角的心志,也使他们甘于平庸,一腔热血果然是最没用的,来得太快的东西自然也极易失去。他和所有年轻人一样,常常叼着一支烟,神色凝重,有时五官被笼罩在层层的烟雾中,让人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悲苦。也许是两人经历中有着某种相同的成分,又或许因为同样在城市里孤立无援,他们最终走到了一起。那是一瞬间的感觉绵延到了生命的内部,他们是多么幸运,这世间的苦恋、单恋都焚化成一把温热的余灰,而他们却能避开所有的劫难走到一起。
   然而,年少时的感情总是单纯炽烈,爱到极致甚至可以为所爱之人奉献自己的一切,肉体或是灵魂。生命以其拙劣而残酷的方式,再一次印证了前人留下的道理:来得太快的东西终究不易被人掌控。倦了还是厌了,爱了终究是散了,所有的劝婉都无济于事。实际上,何必挽留,心的距离一旦远了,注定以离别作结。但是溪美,毕竟太年轻,年轻得就像山涧起舞的蝴蝶,轻盈而优美,尚不知山涧以外的世界是怎样的复杂与凶险。
   二伯仍然追问着木匣,语气中带着自然而然的奚落。溪美只是静默,听着。随后,她辞职、堕胎、昏睡,在简陋而廉价的小旅馆内,她打开了父亲生前交给他的木匣。木匣里是一副卷轴,上等的丝帛上只题写了四个字:兄友弟恭。
   原来是,兄友弟恭啊。
   “二伯。木匣,你过来拿吧……”随后,她说下一个地址便挂断了电话。然后哭了起来,泪水越涌越多。很久之后,她从衣袋里拿出一瓶药,将药丸倒在手心后便吞咽下去。时间的跨度越拉越长,在她终于支撑不了绵绵困意的时候,眼前竟然闪出往日的图景:一行人,孤零零地在大风中行进,孝衣翻卷,天色阴沉得像是毁灭前夜,男人的吆喝像极了健硕的公牛,白色灵布扑棱棱向后扬起……

共 5717 字 2 页 首页12
转到
【编者按】这是一个非常悲情的故事,故事中的奚美在父亲死后,被二伯逼迫着交出爷爷生前留给父亲的一个木匣,因为二伯断定,那个木匣中有传家之宝而且价值不菲。二伯因为想要得到那个木匣,把奚美带到一个城市打工后,多次逼迫奚美交出木匣。奚美在遭受二伯的极端冷漠时,遇上了一个稍感热情的工友,并且委身于那个工友。后来那位工友抛弃了她,直到这时,她才打开父亲生前交给她的木匣,想看看木匣中到底是件什么样的传家“宝贝”,结果却发现,是爷爷留给父亲的四个字——兄友弟恭。小说中二伯的嘴脸是极其贪婪的,奚美又是极其无助的,折射了人世间许多真实的镜像。佳作,推荐共赏。【编辑:湖北武戈】

大家来说说

用户名:  密码:  
1 楼        文友:湖北武戈        2019-07-19 19:56:50
  人啊人,一旦心生贪欲,便没有亲情和人味儿,小说中的二伯就是这样的人。欣赏佳作,问候青瑶老师!
与江山作者共同成长!
2 楼        文友:奇异果        2019-07-20 16:00:04
  真正是贪字害人。一篇讽刺又悲情的小说。拜读了,问候作者。
3 楼        文友:太行飞剑        2019-07-23 14:28:58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有的兄弟间亲密无间,有的则是上辈子的愁人,关键的问题是人的心中是贪欲第一还是友善第一。我们人类来到世界上和其他动物一样,是赤裸裸来的,走的时候,什么也带不走,追求那么多物质利益有何用?可是有人就是想不通。二伯就是这样的人,没有人情味了。
太行飞剑
共 3 条 1 页 首页1
转到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