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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菊韵】乔小凤(小说)


作者:江沛言 布衣,304.58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786发表时间:2019-07-25 21:40:42


   乔小凤是个厉害的女人。这一点,刘家坪村的人,如今都这么认为。
   自打乔小凤嫁到刘家坪村那天起,少说也有十年出头了。直到半月前刘春子村长突然被戴上手铐,哭着喊着将一切全说了,村里人才一下子明白,原来不是刘春子借着权势霸占乔小凤,而是乔小凤故意招引刘春子上的钩。顶天立地的刘春子,硬是被她告得坐监了。
   更为厉害的是,眼见得刘春子的婆娘白秋绒,为着告状的事,到处张扬着要剥乔小凤的皮,要放乔小凤的血。可乔小凤在公安人员铐走刘春子那天,居然瞧热闹一样,也去目睹了那个令人心惊的场面。看到刘春子脸黄得像一张裱,两只手抖得像鸡爪子,白秋绒瘫在地上尿了一裤裆,掐半天人中救不醒的破样子,她竟得意地笑了。
   人们说,没看出乔小凤的心,比毒鼠强还要毒。
   然而,乔小凤一回到家里,却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得格外难过和伤心。她恨刘春子,觉得刘春子不是人,戴手铐绝不亏待他。但不知怎的,她又有点儿后悔,后悔把事情做过了头,本只想跟刘春子断交往,谁料想把事情弄到了这田地。
   乔小凤十九岁嫁到刘家坪,水灵得就像一朵花,但她压根儿不爱她男人,而是从心里痛恨他。在娘家,乔小凤有了相好的,可无奈爹说她羞先人哩,生生地将一对鸳鸯打散了,将她翻沟过河地嫁给这里的刘四愣。想着自己一棵水灵灵的小白菜,让一头笨猪给拱了,三个月里任凭刘四愣天天晚上像条精叫驴,软缠硬磨、磕头作揖地跟她瞎折腾,她就是不让他近身。有一天把刘四愣逼躁了,扬手在她脸上搧了七、八掌,打得她嘴和鼻子血直淌,眼前金星子乱飞哩,也没让他把那事干成。第二天一早,刘四愣蹬着车子赶集了,乔小凤皮泡眼肿地躺在被窝不想起。谁知道大门没上闩,刘春子声连声地喊着四愣四楞,突然推门走进了屋。刘春子是村民小组长,打算让四愣从集上稍买些东西,没成想乔小凤还没起,当即要转身避出去,却被乔小凤叫住了,说心里感觉不好得很,要刘春子帮她倒点儿水。刘春子犹豫了片刻,小心地瞄了乔小凤一眼,走过去端起了热水瓶,可就在这时候,乔小凤突然光丢丢地跳下地,拿身子将屋门堵住,眼泪花花地说,春子哥,来吧,不然我就喊人了。
   就在这天晚上,乔小凤对刘四愣说,给你明说吧,我跟刘春子好上了,你要是不拦,我就给你了,你要是不应承,咱俩打离婚。刘四愣一听这个话,五脏六腑都要炸裂了,两只眼睛直瞪瞪地瞅着乔小凤,半天不知道该说啥。窝着脖子闭着眼睛想了足足十分钟,终于说了声,去他妈拉个巴子,算我刘四楞亏了先人,想咋你就咋去哈!乔小凤瞥了一眼刘四愣,主动抽下了裤带子。
   从此后,刘春子多一半心思搁在乔小凤身上。白秋绒跟乔小凤比,哪还能叫个女人?刘春子忽然后悔得要死,世上的女人千千万,爹为啥偏给他娶下这样个货色?每当他将白嫩得像一包水,好看得像一朵花的乔小凤,揽在怀里时,他总会激动得想流泪,恨不得将她全身舔个遍,总会感慨说,好汉没好妻。这时乔小凤也会跟着说,赖汉娶花枝。刘春子说,咱俩都离吧。乔小凤说,你心里有我就行了。刘春子说,我心里只有你,只要你说一句把白秋绒灭了,我立马就去撼家伙。乔小凤捂住刘春子的嘴,说,这样子不就挺好么?
   一来二去,他俩的事,成了公开的秘密。最为气愤的当然要数白秋绒。最值得白秋绒得意的,就是她的夫命好,稀哩糊涂嫁了个好男人。刘春子不光人长得好,在刘家坪村挑尖儿,而且本事也胜过人,跟着他不愁吃和穿,跟着他不愁没钱使。跟别的女人待一起,她开口闭口都是她那口子,唾沫星子唰唰地溅,羡得那些女人恨不得在她的脸上抠几把。刚嫁到刘家坪村那阵子,白秋绒日夜悬着一颗心,整天过得战战兢兢,只怕刘春子有朝一日会踹了她,绝不敢跟着刘春子到人前去。
   自打给刘春子下了两个崽,她的心思才算是定住了。可谁知,半路里杀出个乔小凤,狐狸精一般将她的男人勾走了。她恨得牙根都要咬碎了,一次当着刘春子的面,发狠说她要砸了乔小凤的腿。哪料男人黑着脸,恶狠狠喝道,你说啥?再给我说一遍!胡闹看我怎么收拾你!她便不敢吱声了。男人如今是村长,人面前走的人,哪容自己婆娘给他脸上抹黑哩。
   一次白秋绒找到刘四愣,唾骂刘四楞管不住自家婆娘,鸡巴得是泥捏的?刘四愣回道,你那东西该是肉长的,不是照样不管用?要不咱俩也他娘的干一仗,给他俩弄个一顶一。气得她扬手甩了刘四愣一耳光。她多次想不吭声地突然扑上去,吐乔小凤一脸痰,可每次乔小凤碰见她,总会甜滋滋又冷飕飕地朝她那么微微一笑,说声嫂子在忙哈,脚步不停点地走了过去,使得她将涌到嘴里的赃物,又不得不咽回去。村里人唉声叹气说,刘春子少人品,借村长权势欺夫霸妻哩。
   后来出了一桩大祸事。刘四愣出门给人盖房时,被溜下的土帮压死了。可怜的短命人这一走,刘春子又动了心,决意甩了白秋绒,跟乔小凤一搭儿过。他跪在乔小凤面前不起身。乔小凤对他说,我说过,就眼下这样不是挺好么?我也千思万想了,那种事咱们不能做,我还要给四愣养娃哩,你也不能太狼心,白秋绒和两个崽娃离不了你。刘春子流泪了,哭得泪人儿一般,哀叹道,你这心,对人家咋就这么软?对我咋就这么硬?难道让咱俩永远像做贼?乔小凤说,做贼就做贼,满村里谁不知道你做贼?反正我这辈子不会嫁人了,我这人一切都归你。刘春子眼泪巴叉说,那能天天跟你睡?乔小凤说,想来你就天天来,你是村长,只要不怕人笑话。刘春子恶狠狠地说,村长是个球!乔小凤流着泪,她将刘春子拉起来,将软软的舌子给了刘春子。
   刘春子从此夜不归宿了,这可把白秋绒吓坏了。
   这一天,她终于生出一股奇异的胆气,悄悄躲在乔小凤家巷子口,冷不防将乔小凤堵在了那里,扬手打了乔小凤一耳光。乔小凤被意外突袭弄懵了,愣怔了一下,朝白秋绒瞅了一眼,显得并不怎么慌张。她没有还手,也没有张口,不打算跟白秋绒纠缠,只想快快地闪人。哪料白秋绒看见乔小凤认怂了,斗志更加昂扬了。她伸手拽住乔小凤的衣领子,啪啪啪又接连搧了乔小凤几巴掌,跳脚臭骂了起来,一口一个大破鞋,一口一个婊子货。
   乔小凤走不了了。村里人围上来了。正在不可开交时,刘春子领着乡长还有乡司法干事,推着车子走过来。看见那么多人拥在巷子口,刘春子不知道是啥事,急忙赶了前去,待得看清场面后,一下子给呆住了。
   众人闪开一条道,让刘春子走近两个女人。按以往情形,白秋绒怕刘春子要死,只要看见刘春子,肯定就会撒开手,可今天她豁出去了,又见得乡长和司法干事就立在不远处,料定刘春子不敢将她怎么样。她非但没收手,反而更加来劲了,转脸大声朝刘春子叫道,我说娃他爹,快上手收拾这破烂货!你不动手你刘春子是头猪!刘春子呆呆地立着,几十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乡长和司法干事也傻眼了。刘春子脑袋哄哄地响,周身出了一层汗。啪、啪!白秋绒又朝乔小凤打了两耳光。刘春子仿佛猛醒了过来,朝着白秋绒怒喝道,丢开手!白秋绒一激灵,打了个寒噤儿,将手丢开了。让刘春子没想到的是,这时候的乔小凤,却也给来劲了,只见她伸手将白秋绒领口又揪住了。刘春子一愣怔,又朝乔小凤怒吼道,丢开手!乔小凤缓缓地转过头,冷冷地瞅了刘春子一眼,扬手照着白秋绒脸上,响响地还了两个耳光。人群哄地乱了起来,嗡嗡嗡一片议论声。就在这个瞬间,刘春子一拳击出去,重重地落在乔小凤胸脯上,乔小凤应声倒在了地上。
   乔小凤被人扶回到家里,搂着自家一双儿女,淌着泪呆呆地坐了一下午。
   这天晚上,乔小凤给大门上了闩,给屋门里面顶了一根大杠子。
   刘春子半个多月没来找乔小凤。
   这一天,刘春子又来了。看到乔小凤将大门上了闩,刘春子翻墙跳进乔小凤家院子。敲打屋门时,乔小凤隔门对他说,你走吧,永远别来了。刘春子爬在门槛下,赔罪的话道了一千又一万,乔小凤依然要他走。他不依。乔小凤将电灯拉灭,顾自和孩子睡觉了。这样折腾了好几个晚上,乔小凤依旧不开门。刘春子没辙了。到了第五天,半夜三更后,刘春子如法炮制跳进乔小凤家院子,听见乔小凤已安睡,他没有出声,运足丹田气,凭着男人一身猛劲儿,哼一声将屋门轰开了。黑地里,乔小凤在炕上大声喊,刘春子,你想要干啥?你给我滚出去!刘春子不吭声,三下五除二将自个衣物扒干净,一抬脚就蹿上了炕,一把将乔小凤揽在怀里。乔小凤奋力反抗着,朝刘春子肩膀狠咬了一口,刘春子闷哼了一声,呲啦一下,将乔小凤内裤撕烂了。乔小凤被压倒了。她想揪住刘春子那东西,可两只手被钳子般一只大手扼死了。这时候,两个娃娃都醒了,小女儿哇哇地哭闹着。乔小凤放弃了挣扎,任凭刘春子将那件事干了。
   第二天,乔小凤将两个娃娃送到了娘家,转身去往了县城。
   第三天,乔小凤回到了刘家坪。
   一切显得很平静。过了没多久,刘春子接到县公安局传票,要刘春子来县城一趟。这时候人们才晓得,乔小凤把刘春子告下了,告刘春子将她强奸了。这件事让满村里顿时炸开了锅。有人说,刘春子当村长太作恶,把他告下是对的,这一来,他做下的恶事就全发了。也有人说,笑话是啥?这就是笑话。谁不知道他两个是老搭档,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乔小凤告槐树不结皂角哩!刘春子本人呢,也根本没把这回事当回事。他暗想,就凭这档子破烂事,还能把他刘春子怎么样?抬寡妇的门是行善哩!就在两个公安向刘春子问话时,刘春子没打任何磕绊,将那晚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
   公安问,你咋个进的女方家?刘春子说,三个半夜的,她将大门上闩了,只能翻墙呗。公安问,咋个进的屋?刘春子说,敲门打门不顶用,就那么把门轰开了。公安问,咋个上的炕?刘春子看着警察不吱声,心想这档子事,还需要说吗,你不知道咋个上的炕?公安问,女方同不同意你干那件事?刘春子说,这话看咋说哩,其实我俩一直好得很,感情深得没法说,我见天上她家去睡觉,她才高兴哩。公安说,甭扯那么远,就说那天晚上的事吧。刘春子摸了摸脑袋,说,那天晚上……嘿嘿,那天晚上,她确实有些不乐意。
   公安说,咋个不乐意法?刘春子说,这事你们都知道了,还要我说吗?公安说,要你说,必须说,细细地说。刘春子说,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我老婆跟她打架那回事?当时我将我老婆喝住了,没成想她却上杆子了,伸手打了我老婆两耳光。打两耳光就打两耳光,根本算不上啥事情,这不是乡上领导在一旁吗?周边还围了那么多人,弄得我有些下不了台,结果我一急眼,就捅了她一拳。就因了这件事,她恼上了我,憋着劲跟我闹气儿呢……
   公安说,咋又扯远了?就说女方咋不愿意吧。刘春子有点不好意思,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说话了。公安说,那我问你话,你来回答我。女方朝你咬了一口,有没有这回事?刘春子点点头,有,那女人性子有些烈。你把人家底裤撕烂了?有没有这回事?刘春子点点头,有。你就那样把那件事干了?刘春子再次点点头。让刘春子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档子破烂事,那些公安居然把事当事了。待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说清后,待他在几页纸上签字和盖上指印后,待一切风平浪静后,一个风清日和的上午,突然有一辆摩托车,开到了刘家坪。
   当时刘春子正在召开村委会,看到乡上司法干事带着当初问他话的两个公安走进了屋子,以为上面来了啥公事,笑嘻嘻起身迎上去。这时候一个公安问,你就是刘春子?刘春子一愣,这不是没话找话吗,你不早就认得我吗?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我就是。另外一个公安从黑皮夹里抽出一个纸片子,念了几句话,扬了一下说,刘春子,你被逮捕了。接着走上前,卡地一声将青光闪闪的铐子,戴在刘春子腕子上。刘春子呆若木鸡地立着,满屋人的脸色全白了。司法干事说,去个人,给他家里人说一声。
   这时候,刘春子才一下子醒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泪流满面地说他冤枉啊,说他被乔小凤欺骗了,十年前他就中乔小凤的圈套啦。这时候大家才明白,乔小凤原来是个狠毒厉害的女人。
   从那天起,乔小凤很少出门了。渐渐地,她生出了再嫁个人的念头。她觉得,她应该嫁个人,应该离开刘家坪村。
   刘春子坐牢半年后,乔小凤拖着一双儿女,嫁到了二十里地外的党家岭,跟一个殁了老婆的矿工结了婚。刘四愣的庄院她留着,给门上挂了一把锁。她对隔壁邻居说,帮我照看下门户,有啥事给我捎句话。待过些年,我家牛犊长大了,要回刘家坪村成亲哩。
   离开刘家坪那天,乔小凤打发儿子和女儿,去他爹坟上烧了纸。她自己坐在家里的炕上,一个人痛哭了一场。晚上离开刘家坪村时(当地风俗,寡妇改嫁在必须晚上离家),她将矿工给她的五百块钱,从白秋绒家门槛底下塞进去,带着一双儿女,跟着媒人和矿工,趁着月色一起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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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乔小凤的人生与两个男人纠结在一起,迷失的情感不知道何去何从。刘四愣与刘春子之间,她徘徊不定。当刘四愣死后,被欺负的她不再纠结,这一切的因由后果让两人分道扬镳,乔小凤选择了放手,了结所做的一切,重新开始人生。以悲剧开始又以悲剧结束,这就是现实中的婚姻,相爱的人不能结婚,不爱的人却要被绑在一起,谁之过?都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可这道德在伦理面前,又是那么的不被重视,所以才有了一出出悲剧上演,是人生的悲剧也是社会的悲剧。世间的恩怨情仇让人既可叹又可悲。推荐欣赏【编辑:枫魂帝星】【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1907300007】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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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逝者如斯        2019-07-26 07:54:49
  乔小凤与陶玉琼,两个女人的背景不同,经历不同,前者的行为似乎不被人理解,后者的结局却令人同情。同样是女人,爱情在人性中所占比重之大,可见一斑。欣赏佳作,问好江老师!
爱好文学,坚持写作,广交朋友
2 楼        文友:黄金山        2019-07-26 12:41:33
  很深刻!很生动
活到老学到老
3 楼        文友:叶雨        2019-07-27 00:01:54
  两篇小说分开发,不是更好吗,或许可以得两个精品呢!
文学陶冶情操,文字净化灵魂。
4 楼        文友:叶雨        2019-07-30 22:28:25
  小说构思好,故事也好,既是农村生活的剪影,又反应了乔小凤为了争取爱情的信心和决心。结尾处理的也非常棒,我喜欢,赞一个!
文学陶冶情操,文字净化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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