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点·红尘】电影里的美丽爱情(散文)
从小就喜欢看电影,从来就没管它属于何种类型,究其原由完全是由于对文学、艺术的欣赏以及对曲折动人情节的陶醉与沉迷,而尤其让懵懂少年为之怦然心动的是电影里的爱情。
八岁那年,看了一部根据柔石小说改编的故事片《早春二月》,电影里有这样一段情节:孙道临扮演的小学教师肖涧秋去看望烈士遗孀文嫂的孩子,天都黑了,孩子天真地叫肖伯伯留下和妈妈、弟弟挤在一张床上睡,而两个大人都一脸尴尬的表情。电影院里有人发出低微的笑声,我却感到不解:小女孩说错什么了吗?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够睡在一起呢?随后的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像怀有重重心思一般,为找不到答案而郁郁不乐。还是这部电影,文嫂在世俗的巨大压力下试图寻求一种解脱,萧涧秋为了拯救她狠下心来准备娶她为妻,而一直钟情于萧涧秋的陶岚痛苦地含嗔带怨地对他喊:“不,你这是同情,不是爱!”那一时刻,我被深深触动了。说实话,虽然我只是个半大孩子,但同样希望真正相爱的人能够永远长相厮守,不喜欢有节外生枝的遗憾破坏爱情的完满,但是,这样的想法又使我产生诸多疑虑:爱情和其它情感之间真的有那么大的本质上的区别吗?爱情真的是这般自私吗?她似乎和伟大啊,崇高啊这些形容词毫不沾边,爱情里究竟还有多少东西是年少的我所不了解的,无从把握的,我真的不得而知。
带着越来越强烈的好奇和困惑,我开始接触大量国产爱情影片,如《他们在相爱》《庐山恋》《爱情啊,你姓什么》等等。十五岁那年,看了一部宋春丽主演的《奸细》,严格来说,它并不是一部爱情电影,但让我难忘的是这样的场景:出身资产阶级家庭后来投身革命的杜知雯遭人陷害,她准备投河自尽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寒风凛冽,雪花飞舞,杜知雯一步步走向冰封的响水河,泪水涌出了她的眼眶,来自心底的对爱人的难舍之情凄婉而感人肺腑:“他们明天就要处决我了,对于死我已不怕,怕的是我死后,有谁来照顾你,有谁来陪伴你,有谁来安慰你呀。”这声音不断回响在我脑海,我缓缓闭上眼睛,任泪水汹涌而下,这一份至死不渝的爱灼痛了我的灵魂。
天底下的爱情原本都是这样缠绵悱恻,荡气回肠,这是往后我看了好多国外爱情电影后更为坚信的事实。“你以为我穷,不好看,就没有感情了吗?如果上帝赐予我财富和美貌,我一定要使你难以离开我,就像现在我难以离开你!”《简·爱》里女主人公对庄园主罗切斯特的大胆表露以及追求平等幸福的愿望使我充满敬佩,而她后来无奈的离去又使我伤感至极。听罗切斯特近乎绝望的声嘶力竭的呼唤仿佛响彻于天地间,坐在电影院里的小小的我觉得一颗心仿佛也被扔到了深幽的旷野,痛彻肺腑;在印度电影《大蓬车》里,当莫汉得知他们救下的乡下姑娘原来是家财万贯的富家小姐时,他只有选择黯然离去:“我不属于这儿,我属于穷苦的吉普塞人,属于流浪的大蓬车。”而回答他的是不容怀疑的坚贞誓言:“你也许不属于我们家,可我是属于你的!”这般的义无反顾,这般的相依相随,让我激动之余遐思纷纷。
带着这样的震撼,看《生死恋》,看《绝唱》,看《奴里》,看《永恒的爱情》……在缠绵悱恻、感天动地的故事里,流下自己悲伤或者感动的泪水。电影里的爱情,就这样深植于少年的心田。说不清有多少次,在幻想的世界里我一遍遍体验着绵绵爱意和动人情怀,让电影里的一幕幕景象在自己身上重演,那一时刻,我几近晕眩,深深沉溺了。
长大成人以后,那种深深的期待仍然无可磨灭,仿佛自己云遮雾障的生命里所有的默默等待与憧憬都是为了那一刻的来到,然而一次次失败只能让自己疑窦顿生,独自伤怀。随着年龄的增大和思维定势的形成,我终于知道,电影里的美丽爱情,只能如同镜花水月般虚无缥缈,不可企及,而小时候,我是带着怎样的热情去期盼的啊。
我终于明白,我和许多人一样,需要的是一个充满温馨,平淡自在,和美长久的家。如今,生活在这样的家里,我感到由衷的祈幸和满足。
可是,那时候看过的爱情电影,那些美丽得如同不凋的花朵一样的爱情,依然在我成熟而又真纯的心房里芬芳四溢,恒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