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云】时光远去的另一种声音(组诗)
■时光书
不小心就走到中年,昨天与今天
是一道分支线
被攥疼的时光开始放手
儿女长大了,父母也就老了
我是一根坚硬的肋骨
支撑着家族的宿命,和生活的重量
四十多年奔波,云在天上
也在人间的低处
我能守住的,仍然是黑夜的星星
以初心点燃诗性的火把
在纸上,刻下另一个名字
赶着落日,看两条影子,谈笑或沉默
■蝉是今年沉默的声音
它也有喊累的时候,有人靠近
声音就会停下来
由此确定,蝉的见闻觉知
与人类相等。当夜晚的酒杯里燃起篝火
这种陷阱有巨大诱惑力
就像飞蛾扑火,把光亮看作太阳
父亲不忍心对微小生命
下此毒手,而我咽喉冒火,内心欲望
正张开血盆大口
风用力吹了一下头顶,人间就醒了
多么戏剧性的人生和自己
直到整个夏天的沉默,被一声蝉鸣所替代
■运河另一种声音
经历之后,有些话音越来越小
时常被嘈杂声淹没
运河两岸的蝉鸣四起
索性在周六傍晚
看土地破开雨后的外壳慢慢爬行
这是一种习惯,包括生活
和写诗,有时候
需要另一种声音代替我的思想
在风中,过滤出金子
像简单日子沉淀的沙砾
经过黑夜,被月光加持后变石为宝
■死亡或重生
在河畔,几棵柳树上的鸣声
随蒲扇越摇越响
只有孩子们专注于小洞穴
安静的土地,被翻了好几遍
秋天马上就要到了
蝉蛹,试着攻破自己头顶
它的痛,必须摁回体内的一颗泪珠里
沉默,时光再度沉默
不止它飞翔的翅膀,被世人折断
连同瘦小的肉身
也在火中焚烧,死亡或重生
■风,是精神也是物质
它的情绪并不稳定,发怒时
石头都会刮上天
温和时,像水一样轻柔
我断定它有思想与情感的多面性
不管大小强弱
总也抓不住踪影,经过地道口
却能产生巨大的力量
被推行,席卷内心,吹起清凉的往事
甚至,可以呼吸或充饥
供养四季。却怕冬天刺骨的冷
和人心相似,再次
被冰封四十年,感受不到水的温度
2019.7.28于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