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葱茏的田野里流过我的童年(散文)
我常常会做到一个梦,梦里有一条弯弯的石头路,路两边都是青翠的大树,成片的一畦畦、绿油油的菜地,田间阡陌里,水哗哗流淌着……
这世界没有时空隧道,但是梦却可以自由自在地穿梭于过去和未来。葱茏的田野里流过我的童年,童年时熟悉的场景跨越时光的千山万水,在梦里驻足。
记忆中的亮水塘,只是一个不大的小潭,潭边一棵高大的、潭边一棵弄阴如盖、高大挺拔的大树,绿油油的枝叶倒映在清澈见底的潭水里。水又清又亮,常年都是那一小潭,不盈不涸。阳光透过树梢在水面上投下一个个光斑,鱼的影子映在水底的石头上。鱼儿或呆呆地停在那里,一动不动,或倏尔向远处游去,来来往往,轻快敏捷。潭边有几块青石板阶梯。我们常常蹲在潭边把手伸进水里,扬起一串串水花,看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大人们有时会在潭旁边的水沟里漂洗衣服,洗干净后就晾在小潭旁边的树丛上。到地里做完农活,就把充满着阳光和青草味道的衣服收回家。
那时,田园里一片葱绿,一畦畦田地,一道道沟,沟里的水也是清冽冽、奔跑跳跃的。亮水塘是我们的乐园,在田地里劳动、玩耍的童年是快乐的、无忧无虑的。
忘不了,妈妈带我们到亮水塘附近的地里排洋芋。父亲早就用“四齿”把地挖松了,母亲用板锄挖出一个个圆形的坑,不用线量,母亲挖的洋芋坑大小合适,横一排、竖一排,齐崭崭的。我和弟弟跟在母亲身后,把洋芋丢进坑里,母亲叮嘱:“大的洋芋一个坑里丢一个,小的丢几个。”然后盖粪,那粪黑黑的,亮亮的,还冒着热气,那可是自然发酵而成的有机肥,它可营养植物哩!盖完粪还要盖泥巴把坑填平。然后,种子播下去,就等着和风细雨催发它生长吧!
夏天,包谷长得很茂盛,翡翠似的枝干上长着修长的的叶子,叶子上有毛。豆藤又缠绕在包谷上,包谷一排排的空隙中又栽些菜。几阵雨过后,菜长得蓬蓬勃勃,绿意盎然,生命力极强的野草也和菜争营养、争着蓬勃生长。母亲总会带上我和弟弟戴上帽子去地里拔草。搜索一棵棵野草,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小草的茎部,用力一拔,新鲜湿润的点点泥土也带起来。地里有一种野草,细细的、一节一节的茎,儿时我们会用来撑着眼睛玩。那种草貌似弱弱嫩嫩,可茎上生根、根上生茎,蜘蛛网似的牢牢盘住土地,揪起这一根,下面还有许多枝枝节节,蔓延开去,要细细地左搜寻右搜寻才可以把它拔掉。而狗尾巴草就好拔了,细长的叶子,簇拥着一根根毛茸茸、蓬蓬松松的狗尾巴似的果实。它的根系浅,使劲一拔就拔出来了。才开始拔草倒不累,可时间长了,一直蹲着腿也酸了,太阳又热又辣地照着,苞谷的叶子刷着娇嫩的肌肤,汗珠从脸上滴下来。拔累的时候,母亲会用狗尾巴草编玩具给我们玩。毛茸茸的草在母亲灵巧的手里,如变魔术般,几根成一簇,这一绕、那一扭,看得我们眼花缭乱。不多时,一只可爱的狗尾巴做的小狗便捧在我们手里。毛茸茸的耳朵,弯弯的小尾巴、绿油油可爱的小脚,谁会相信这是用草作的栩栩如生的小狗?
记忆里和母亲到亮水塘旁边的地里浇水。一畦畦菜地、一道道沟,沟里的水清亮亮、活泼泼地欢快流淌,伸梆往沟里一舀,满满一梆清澈的水,手一扬,划出一道弧线,水珠四溅开去,如洒落的珍珠。有时在阳光下还映出彩虹的色彩哩!我们力气小,用个小梆,舀一半的水浇在白菜上,看水哧溜滋润着干渴的土地,菜愈发绿了,心里也莫名的涌动着喜悦。
还记得亮水塘附近的地是非常肥沃的。几个女孩子会在地里撬荠荠菜。荠荠菜又肥又嫩,绿闪闪的,我们将在地里用剪刀把根剪掉,抖抖泥巴、掐掉黄叶子,用塑料口袋装着。就着沟边清亮亮的水淘洗几遍,拿回家去大人就省事了。沟边长着许多漂亮的小黄花,鸡蛋黄的颜色,盛开是5瓣的,花骨朵如个小火炬,叶子用手摸会有香味。还有绿得晶亮的水芹菜。水清清亮亮、哗哗啦啦地流淌着。一次,我看见清澈的水里躺着一片绿油油的东西,以为是翡翠,用手把它从泥巴地里挖出来,原来是一块玻璃。手捏着玻璃对着阳光看,天是绿的、水是绿的、地也里绿的,透过玻璃看到的世界是那么葱茏。
有时,几个孩子就在亮水塘旁边的田间地头嬉戏玩耍。几个胆大的男孩子捉土蚕玩。记忆中的土蚕是白白的、胖胖的,形状与蚕相似。一个爱开玩笑的大人告诉弟弟:“小徽,这个土蚕别丢掉,可以炸了下酒吃,你带回家去给你爸爸。”才4、5岁的弟弟信以为真,口袋里装满一条条蠕动的虫子,回到家“倾囊”倒出来,逗得爸爸妈妈哭笑不得,只好用竹笤帚扫了倒掉。
水里小鱼、小虾多不胜数。男孩子挽起裤腿,跳进小沟里就可以捉到很多,放在塑料瓶里,小鱼敏捷地窜来窜去,小虾弓着身子爬来爬去。
傍晚,我们在亮水塘附近捉“金麦盖”,它叮在植物的茎上,一抓就是几个。“金麦盖”是一种会飞的小昆虫,背上有两片土黄色的硬壳,中间有一条不太明显的竖线,黑色的短短的小触角,长着许多只脚。我们用线拴着它的脚,拎着它飞了玩。飞时,它的两小片黄色的壳展开,露出薄如蝉翼的灰白色小翅膀。停下来时,就收起它的翅膀,只看得见它的背了。地里不知名的虫子长音短调地叫着。从沟边走过,常常会听见青蛙落水的扑通声和它呱呱的鼓噪声。
亮水塘是我们童年的乐园。还记得,一年的正月初四,母亲带着我和弟弟到田野里干活,大过年的,母亲奢侈地给我们姐弟俩买了两个长长的、大红的、状如莲藕的氢气球。我和弟弟高兴得手舞足蹈。但是还没玩多长时间,那个大气球就被风吹走了。我和弟弟顺着田埂追逐了好久,但是再也找不到了。
大红气球飘过田野,飘过绿阴阴的菜地,飘过清澈见底的亮水塘,飘过塘边枝叶亭亭的大树,飘过留下我们童年记忆和欢笑的地方,飘过有着泥土芳香的童年,渐飞渐远,消失在一望无际的长空中,再也找不回来。找不回来的,还有那清澈见底的亮水塘、那片树林,那片田野,还有葱茏田野里的童年记忆!
取而代之的是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宽阔的二环路、美丽的会泽公园。那些曾经葱茏的记忆,梦中弯弯的石头路,路两边青翠的大树,成片的一畦畦、绿油油的菜地,连着那个丢失的大红气球无数次地探访我的梦,只愿它们永远葱茏在钢筋水泥的城市中,只愿它鲜活地汩汩流淌在城市的血脉中。只愿城市不断扩张的巨口不要吞噬尽那些田野和记忆,只愿每个孩子童年的记忆里都有土地和田野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