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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流年】理发随想曲(随笔)


作者:鱼石散人 童生,922.6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275发表时间:2019-08-25 23:30:48

理发,这是城里人的叫法,我们乡下,管它叫剃头。过去,乡间的剃头匠,有的挑个挑子,一头是火炉子,一头是洗脸架子,身上系个围裙,吆喝着,走村串巷;有的在街上的拐角处,租个门面,放上一把木质转椅,墙上挂面镜子,下方悬着一排带格子抽屉,里面放些理发工具。
   剃头是个技术活,要细致、耐心,还得会扯乱谈。对于那些走村串巷的,我一向不大喜欢,总疑心其手艺不精。况且,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处理掉了多余的头发,实在是有些不忍心。人们常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造次!”故而对待头发要慎重,不敢敷衍。在我看来,大凡走村串巷者,往往是难登大雅之堂的。比如,阉鸡的,阉猪的,摇拨浪鼓的,就是这类。所以,才有了“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俗语。不过,也有例外,那些做篾匠的,连衣服的,做木匠的,做泥匠的,那是称师傅的、要在家里吃饭,好酒好菜招待,他们的地位自然要高得多。
   我是喜欢去街上理发的。从前,我常去理发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江口街上,一个是严田街上。江口的师傅姓潘,脚有点拐,据说,是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落下的病根。潘师傅,人很好,价格公道,又特能扯乱谈,所以生意很好。严田的师傅姓宋,年纪较大,胖乎乎的,个子不高,慈眉善目。他有绝活,一是“采耳”,其实就是挖耳朵。挖耳朵的器具很简单,一根银勺,一把镊子。他让我躺下,自己在我身旁,蹲着马步,先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银勺,在耳廓里轻轻转动,痒痒的,但很舒服。突然,他手一颤,再用镊子一夹,耳屎便抖将了出来。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好不痛快。二是“光面”,也就是修去脸上的汗毛,刮刮胡须,修整眉毛,剪掉鼻毛。宋师傅在光脸前,往往将一块温热的毛巾,覆盖在我的脸上。然后,再将剃刀,在挂在墙上的黑黢黢的砂布条上,来回蹭上几回。最后,揭掉毛巾,右手握着剃刀,左手轻抚我的额头,只觉得剃刀若游龙,快速游走于脸颊之间,有“嗖嗖”之凉意,好不快哉!
   可惜,宋师傅早已作古,再也无法享受他的“绝活”了。江口的潘师傅,倒还在剃头,只是生意大不如前了。前些日子,去他店里,顾客寥寥,店面还是老样子,只是多了一样营生,兼卖些化肥和农药,所以还能勉强支撑。不过,他脾性未改,照样跟我扯乱谈,天南地北,吹个天花乱坠,还意犹未尽。
   如今,住在了县城,对于老家的理发店,我时常生出些怀念的情愫来。县城的理发店,装潢越来越高档了,店名也是五花八门,什么“一剪钟情”,什么“领袖美发”,什么“造型艺术设计”,不一而足。服务也多元化了,剪发、染发、做发型,按摩等,应有尽有。以前,女人是不理发的,留个长辫子,或盘个发髻,古典又妖娆,更有女人味道。千百年来,理发乃男人的专利,这是男权社会的标志。可眼下不同了,女人理发司空见惯,其消费也比男人要高得多。她们做个头发,动辄上百元,如果加上美容、按摩等,恐怕要花去好几百元。女人是爱美的,她们追求时尚,似乎比男人要更执着。最不能忍受的是,现在理发的,竟然不会刮胡子。即使给你刮,也是刮得生痛,很不利索。所以,每当去理发,我就想起宋师傅和潘师傅来,心中感叹,那时的理发,才是真正的理发呀!
   要开学了,虽说头已“谢顶”,但周边却还茂盛,颇有成都盆地的意思。前几天,在小区楼下理发店,我理了个发。师傅是个小伙子,个子不高,精瘦,头发很长,也很乱,后面还扎了个小辫子,颇有几分艺术家的味道。他问我,准备理个什么发型,我说,你看着办吧,怎么好看,怎么理。他说好,咔嚓,咔嚓,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发型出来了。一照镜子,“地方支援中央”,头顶发少,边上往中间一梳,呵呵,盖住了顶部。不错,我说。小师傅得到了我的肯定,来劲了,他说,下次准备给我理个平头,顶部做个造型,保准时尚。我说,我都这把年纪了,还理那种发型,人家会笑掉大牙的。小师傅笑着说,杭州那边,比你年纪大的,都做这种发型呢。我哈哈两声,算是回答了。
   今晚陪妻散步,站前大道的风很大,吹乱了我的头发。妻子说,难看死了,赶快去修一下。我只得从命。其实,我也疑心,这发型恐怕真的有问题。散步归来,进了那家理发店。小师傅正忙着给一位女士染发,旁边还有一位男士在候着,吧台前,有一位年轻女子在玩电脑。我看了看,指着那位姑娘,对小师傅说,这位是你女朋友?他赶紧否认,年轻姑娘一脸羞涩,满脸绯红。我赶忙岔开话题,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就离开了。
   回到家,妻说,我给你剪吧。我说,好啊。妻拿一把梳子,一把剪刀,只见,梳起剪落,一地头发。揽镜一照,怪怪的。妻却说,好看,好看。为了证实她的手艺的确不错,居然跟女儿视频起来,女儿笑笑,不置可否。她还不死心,又与美国波士顿的发小视频,摄像头对着我的头,一个劲地说,怎样,好看吧?那头呢,只是笑。我再次照镜子,好像不怎么怪了,甚至比以前更精神了。
   毕竟,这是妻第一次给我理发,其实,我并不太在意发型如何,她有这份心,就够了。
   头发越来越稀疏了,这是遗传的因素呢,还是用脑过度?不得而知。但只要还有一根头发,发就得去理,这是对头发的尊重,更是对别人的尊重。是去理发店呢,还是让妻来理?我似乎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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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理发是生活中的小事,但必不可少。作者从自己的理发经历出发,写出了理发业的变迁和自身的一些感受,富有生活气息和感染力。曾经,理发多对于男性,有固定在街上的,有走村串巷的。文中的“我”喜欢去街上理发,认识的两位理发师傅不仅手艺好,还会招徕顾客,其中的宋师傅还会采耳光面,令人非常享受。后来,“我”搬到了县城,城里眼花缭乱的理发店名,令“我”无所适从,理发的感觉也和以前大不相同。小区门口的理发师给理了好看的发型,但经风一吹,便没了样子,只好回家让妻子给动了剪子。其实,理什么发型不重要,只要自己开心就好。有体贴的妻,有淡然处之的心,足矣。作者善于观察,善于提炼,是生活的有心人,编者推荐阅读。【编辑:闲云落雪】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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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闲云落雪        2019-08-25 23:32:03
  感谢老师赐稿流年,祝写作愉快!
闲云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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