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云】我的一生都在为遗言做准备(组诗)
★厚土
很多土丘,太祖曹希儒埋在这
曾祖父曹长恒也埋在这
十多年前,我们兄弟
扛着父亲的棺柩
把他埋在了爷爷的脚下
一个坟地掩埋着无数先祖
每一堆土丘都很大
都是我们这些后辈一把土
一把土撮起来的
★初秋
雏菊试图打开自己
哪一朵事先开放
赌气的那朵,立秋了
都习惯了它的任性
秋风无法用烈日勒紧雨水
寒潮一场接着一场
赶路的人,赶着
树上的青果
★天使,写一首诗给你
山隔着山。江南有小镇
我羡慕清澈的水乡
一把油纸伞,一身汉服
一叶小舟晃晃悠悠
水更加婀娜。你
眼里装不下他人的江山
我有大漠孤烟
可不可以换你一轮明月
试问往后余生
★江山
我爱的头颅叩响大地
我爱的大地啃着我的足心
我的脚,一生带不走一点山水
手足连心,草木
秋风里抱紧自己
唯一的一点暖
落日,一刀一刀剐走
若干年我和草木为伍
画上羊群白云
心爱自己的一粒骨灰
★沦陷
一枚青果掩面而泣
它原本大声歌唱
山河多壮美
秋风拿着镣铐等候多时
英雄不得不低下头
一个人把自己逼到角落
卸下骨头里的情歌
爱慢慢溃败
★缴械
人间苦多,蚂蚁搬家
青草支撑着每一滴露水
喊一声:不要告密
足为斧,心如刀,眼似枪
都拿出身子之外
人到中年
维持每天生命的一点口粮
赶路的盘缠越来越少
除了爱,我
什么都可以缴械
★俘虏
隔着河岸走来骑马的人
流水俘虏了石头
青草俘虏了河岸
马蹄给月光告密了春天的方向
不要摘走今晚的耳钉
月光锻打的碎银子
俘虏了江山
流水的反向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