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纪检室里的几个人还比较客气，朝宋校长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李科长拽过一把椅子，示意宋校长坐下。
　　 “宋校长，贵校近来问题不小啊！”
　　 “唉，可不是吗！一两个捣蛋鬼瞎闹腾呗。”
　　 “我看不像是瞎闹腾。”
　　 “李科长，你不会真的相信他们吧？”
　　 李科长拿出一叠纸，眉头紧锁。
　　 “发的帖子是不是事实，我想宋校长比我清楚。说句不好听的话，贵校收费不少啊！三个年级粗略地算一下，也要350多万元吧？”
　　 宋校长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沉吟了一下，说，费用是年级收的，都用到年级老师课时补助和试卷购买上了。学校领导可一分钱没拿。
　　 李科长呵呵一笑：“宋校长，拿没拿钱，先不要急着表白！事出了，总要有人负责吧。”
　　 “李科长，你不知道现在当一名校长又多难，两三百老师，就有两三百条心。有些人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这样瞎闹腾，学校非搞垮了不是？”
　　 “宋校长，人人心中一杆秤。做管理者，一定要把心放正、放平，不能让别人说闲话，是吧？”
　　 “是的，是的。”宋校长连连附和。
　　 “那宋校长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写一个情况说明吧！”
　　 “那当然，那当然。”
　　 宋校长拿起了笔，爬在桌上写了起来。外面阳光明媚，黄灰色的几只麻雀在树枝上蹦来跳去，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这一幕怎么这样熟悉呢！
　　 想起来了。那是他在上小学的时候，因为语文没考好，趁老师午休的时候，偷偷翻窗进了教师办公室。当自己刚翻开一摞试卷，突然，愣住了，一名满头银发的老教师静静地站在边上看着自己。
　　 “这天热的，我想进来找口水喝！”他结结巴巴地辩解着。
　　 “哦。那你是从哪进来的？”
　　 “这，”胆怯的他指了指窗户。
　　 老教师厉声问：“这叫什么？”
　　 “床（chuáｎｇ）、床（chuáｎｇ）……”
　　 “什么床（chuáｎｇ）！是窗，ｃｈｕāｎｇ，阴平声，不是阳平。你上课注意听讲吗？”
　　 “我？我？我？”
　　 “别我、我、我了，跟我念：ｃｈｕāｎｇ，窗。”
　　 “ｃｈｕāｎｇ，窗。”
　　 老教师随手从桌上拿起教鞭，走到门前。
　　 “跟我来，这是什么？”
　　 “门。”他怯怯地说。
　　 “对，是门。ｍéｎ，阳平声。知道门是做什么用的吗？”老教师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方便走路用的。”
　　 “可你是从哪进的？”
　　 “窗。”
　　 “为什么喝水不知道敲门？从窗爬进来是什么结果，你知道吗？”
　　 “我错了，不该从窗户爬进来。”他站在那里都不知所措了。
　　 老教师神情缓和了下来，搬把椅子让他坐了下来：“孩子，有追求，有想法可以，但要走正门。这样，你把‘窗’和‘门’写一下。下次见到你，希望能听到你喊声报告。记住，要走正门。”
　　 退出教师办公室，如瀑的阳光一下子罩住了他，宋校长清楚地记得，幼小的自己，那天在外面徘徊了很久，第一次感到自由在天地间行走，是如此地美好。
　　 李科长拿着宋校长写的材料深思着。
　　 “宋校长，乱收费是上面明令禁止的。作为学校，的确有它的特殊性。毕竟，双休日是教师的休息时间，加个班，拿些补助，也有他的道理。但这样不经物价部门审核乱收。并且，不从学校总账里走，能说得过去吗？”李科长严肃地说。
　　 “李科长，你批评得对！我们会认真整改，总结教训，努力做好善后工作。”
　　 “宋校长，冒昧地问一句，你是本科院校毕业的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哦，有两个字，需要和宋校长商榷一下。”李科长展开宋校长写的材料，指着一个字，问宋校长。
　　 “部署的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部队的部，是有着严格纪律的部。换成布，就成了遮羞布。”
　　 宋校长一下子脸涨得通红，尴尬地站在一边。
　　 “宋校长，还有这个字，恪守的恪字，不是格字，不用心的话，任何事都是做不好的。也是与党员干部的宗旨格格不入的。”
　　 随着李科长手指的上下挪动，宋校长又想起了幼时的那位老教师，以及他的教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