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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风恋.四年庆】窝棚(散文)


作者:云淡风轻江山 布衣,275.6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025发表时间:2019-10-18 22:57:51


   过年回家,一位亲戚从山里来,说她看电视很新鲜,当时我感觉到很纳闷,当下再也不会有人对电视机还新鲜吧!只是不便说,也就压制好奇没问出口。但当第二天看到她因一夜未眠而眼圈发青便忍不住问了:“奶奶,一夜未睡好吧?”
   “嗯,太吵了,我睡不着。”她接着说,“山里住习惯了,经不起这么吵。”我如梦初醒,算算也很长时间了,打我小学三年级那会儿,这位奶奶就和爷爷住在离家很远的山里窝棚了,我如今都三十好几了,想想也不怪了。但那夜睡不着的却是我自己,翻来覆去,越燥越不行,静夜听外面各种嘈杂的声音搅乱着神经,头疼之余也想起了少年时光。
   那时候,落后的生产状况让更多的人为了有更多的粮食填饱肚子,纷纷进山搭窝棚开荒种地,爷爷和奶奶是第一批进山的人。
  
   二
   好奇能启发人去寻找,也会指引人陷入危机。对小表弟和几个伙伴在我们滑冰的半途,丢掉冰车进山的情景还记忆犹新。冬天的太阳已经把大半个头藏在西山了,冷冷的寒气只袭手脚,小表弟被几个伙伴怂恿说:“我们现在进山走,吃叔叔们做的面片,很好吃。”说着用舌头舔了舔嘴唇,那馋样毕露的形态有一种诱人的食欲。我说没去过不去,又没让大人知道,可他们几个有去过的人,说:“你不去,我们去,让大人知道就不让去了,你也不许说。”用警告的口吻鄙视着让我走。
   那时候,我的认知只知道山里沟多、夜深。当天彻底黑了的时候,大舅从收牛回家的人那里知道孩子们进山的消息就忙坏了,父母以及半个村子的人都进山了。
   直到第二天才从表姐的嘴里知道了昨晚的事,那晚当舅舅们到山里窝棚的时候,孩子们并没有来,可吓坏了大人。恰巧天又下起了大雪,大人们只有满山乱走着呼喊,当最终在连大人们白天都不敢走近的,因生孩子难产而死的邻村女人棺材旁找到他们时已经后半夜了。
   母亲也说邻村人人都说那女人死后魂魄不散,到晚上就出来怪叫,家人莫名的生病就没有把她埋葬而用石头砌筑在露天,据说可以攘灾。小表弟后来却说那天他们迷路了,天又黑了,很害怕,以为那里是窝棚。
   我却因听到那事而整夜做恶梦。
  
   三
   稍大一点,因父亲需要帮手去放牛,我正好是假期,就把我托付给一个叔叔带着进山放牛,我心底却忌惮着小表弟的事。
   进山的路边鲜花遍地,奇香无比,绿油油的田野、山坡像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心情渐渐地兴奋起来了,也忘却了那座坟的存在。
   好不容易到了,那是一个手掌形的山谷,谷地略略凸起,我们就是从胳膊的地方进去的,但它略低,一座座窝棚就坐落在掌心的位置,一根根手指就是那蔓延向山顶的浅浅的山沟。我环顾四周,青苗如翠,远山如黛,一阵阵风从麦浪上缓缓而过,像爷爷梳理家里小马驹光亮的毛发般轻轻拂过,鲜花在蝴蝶蹁跹的舞姿中招展。
   那种惬意无以言说,恰好还有一个和我年纪相当的小伙伴,站在窝棚门前看着我来呵呵地笑。在窝棚边的泉水里我挽起袖子,掬起一捧清洌洌的泉水送入嘴中,一股清凉浸透四肢,舒坦极力。太阳还老高,叔叔吩咐小伙伴在照顾好我的同时找来今晚做饭的柴火,就独自没入绿山中干活去了。我环顾四周,哪里才能找到柴火呀?
   小伙伴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只歪着嘴笑,背起背篼,邀我一起去找柴火,从窝棚后面一条小沟往山梁攀去,一路上还是山清水秀、阳光明媚,只是有点热,汗湿透了衣衫。
   到了山顶,眼前开阔了许多,大片大片绿绿的草场,成群成群的牛羊,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一条自西向东的小河在山腹流淌。蝴蝶满山飞舞,红红的野草莓吃一颗甜入心底。更远的山脉上层层叠翠。回身而望,热辣辣的阳光维护着烟蒙蒙的起伏山脉。而我的家亦在他的一条褶皱里,我兴奋地乱跳乱跑。
   小伙伴指了指草场对面叠翠的山峦说:“那里就有我们要找的柴火。”
   牧羊人扯起嗓子唱着歌儿,走过一片平坦的绿草地后又是慢坡的草场,到了它的顶上是一条南沟的顶端,顺沟望去,郁郁葱葱的林木满沟生长,不知名的花香随风而来,几户人家掩映在几棵花树的背后,偶尔一两声狗吠也脆生生的。
   小伙伴带领我从一条羊场小道斜插过去,不几步就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灌木从中,走热的我顿觉神清气爽,身后牛羊和牧羊人的声音似乎被神仙收取了似的了无踪迹,只有我和小伙伴前进的脚步和百余种鸟儿清亮的歌声,在被树木遮挡后的细碎阳光里来回。
   反正我不知道身在何处,那种感觉及新奇又兴奋,小伙伴细心地解说着在前面带路:“这叫鸡冠山,因前面有石崖像鸡冠而得名。这叫老汉烟锅嘴,因那儿有一棵被砍剩下的树像爷爷的烟锅头而来。”我从他手指的方向一一得到了验证,那刻我既佩服又爱慕他。
   树林里枯枝就是我们要找的柴火,不一会儿我们就满满的拾了两背篓,但背着要出树林却是件难事,小伙伴告诉我该在哪里猫腰,又该在哪里蹲着行走,以及如何绕开那些藤蔓,照他所说果然轻松了许多,但也累坏了。
   “就在这里歇一会儿吧。”伴着他的话音我听到了水流声,此刻我才觉得嗓子眼冒火了,急不可待地找到泉眼就趴下去一顿猛饮,那香甜平生鲜有。等喝足了才坐在一边喘气,也打量了一下歇脚处,只见树木环绕,清幽寂静,依水的蕨类大大地撑开着,野生荷叶如伞而立,好美呀!我急不可待地坐在一株蕨叶的中间,他因为承受不了我的重量而歪了下去,我也就倒地了,起来看到他的失形我有一种莫名的歉疚,我的行为破坏了一种美。
   细碎的阳光在水里闪烁,我和小伙伴用荷叶泡馍吃了个香,带着不舍启程。
   回到窝棚,叔叔在做饭,他说:“少一双筷子,你两找去。”我摸着头,小伙伴拉我就走,到窝棚顶的山坡上有一种开花且端正的乔木,我们就捡最端正的折了两根,剥皮后就是筷子。
   那晚我吃到了小表弟口中面片的香,也比平时吃得多,问叔叔他说那是因为山里的水硬的缘故。
  
   四
   星星眨巴着眼睛的时候,山彻底的静了,爷爷们坐在窝棚炕上吸旱烟,其余人都听他们讲关于座山人的那些香艳而惊魂的奇遇,我虽知道那是他们打发时间时的杜撰,却也听着这样的杜撰在牛羊和微风的细语中沉沉入眠。
   第二天我比平常醒得晚,睁眼,外面已经阳光明媚,鸟语花香。随后的几天我和小伙伴追逐着牛羊群在山里捉蝴蝶。采花、摘野果,其乐融融。
   很快,我要回去了,除了对小伙伴的不舍,我还有对那种宁静生活的眷恋。终究俗世太大心太小,他们希望我能见到山外面他们没见过的车和高楼,那时的我似懂非懂。直至今日,每每反复出现在梦里的却是爷爷讲的香艳故事里美丽的画面,还有那几日快乐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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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文章采用倒叙的方法,以过年家里来的一位久居山中的老奶奶好奇电视,又说晚上太吵睡不着,而触动了心灵做铺垫,引出下文对少年时的一段往事回忆。通过对小表弟进山的历险经历,和自己被父亲托付给一位叔叔进山放牛的经历描写,展现山里人的“窝棚”生活。那时候因为吃不饱,人们纷纷进山搭窝棚开荒种地,爷爷和奶奶是第一批进山的人。一个冬天,跟小表弟和几个小伙伴在滑冰的时候,表弟被小伙伴怂恿,背着大人丢掉冰车跑进山,天黑迷路遇大雪,误把一个因生孩子难产而死的邻村女人棺木当窝棚躲避。我因为害怕被他们鄙视回家了。天黑了不见表弟他们回家,大舅和其他的大人难免着急担心,于是结伴进山找孩子,去到窝棚却根本不见孩子,便漫山遍野寻找,最后在那座棺木旁找到表弟他们。“我”听了这个故事却整夜做噩梦。“我”被父亲托付给一个叔叔进山放牛,跟一个年龄相访小伙伴去鸡冠山和老汉烟锅嘴艰难寻找柴火和筷子的经历。山里路难行,却林幽泉清,繁花似锦,生态繁茂,山峦叠翠,郁郁葱葱,令人神清气爽,能吃到叔叔做的奇香面片。这是一段快乐而令人眷恋的时光,最后因为大人要“我”见更多世面而告别窝棚。如今生活在大城市,却经常梦到的是“爷爷讲的香艳故事里美丽的画面”。窝棚简陋,在山里生活却宁静透彻、环境清幽,令人眷恋与难忘,与文章开头形成鲜明对比,加强语气强调大城市喧嚣、嘈杂、重污染的环境令人堪忧。对城市现代化建设提出了警告,建设和治理必须同时抓。文章语言生动灵韵,文笔流畅,主题立意深远积极。结尾意味深长,升华主题,令人启发和思考。拜读佳作,倾情推荐共赏!感谢赐稿支持风恋征文!问好作者!【编辑:碧潭飘雪】【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1910200009】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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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碧潭飘雪        2019-10-18 22:59:09
  感谢赐稿支持风恋征文!期待更多佳作呈现!问好老师秋安文丰,创作愉快!
碧潭飘雪
2 楼        文友:碧潭飘雪        2019-10-18 23:04:03
  文章构思精巧,主题立意深远积极,结尾意味深长,升华主题,令人启发和思考。窝棚虽然简陋,而那种在山里生活的宁静透彻、环境清幽,令人眷恋与难忘,与文章开头形成鲜明对比,间接说明现在大城市喧嚣、嘈杂、重污染的环境。在极度渲染的笔墨里,向社会发出了环境警告。
碧潭飘雪
3 楼        文友:碧潭飘雪        2019-10-18 23:05:22
  欢迎继续赐稿风恋碧潭,风恋有你更精彩!编按若有理解不到之处,敬请海涵。预祝好成绩!遥祝秋祺,创作愉快!
碧潭飘雪
4 楼        文友:碧潭飘雪        2019-10-19 20:57:00
  佳作已申报精品。
碧潭飘雪
5 楼        文友:碧潭飘雪        2019-10-20 22:11:03
  热烈祝贺云淡风轻老师的散文佳作获得精品!感恩云淡风轻老师、江山领导和评委对风恋碧潭征文的支持!期待继续支持!遥祝秋祺,创作愉快!
碧潭飘雪
6 楼        文友:飞云流瀑        2019-10-22 23:30:24
  故事描述的是深山里的故事,以及作者融入深山的美好感触,虽然几日之历,却是终生难忘,那回归自然融入自然的美好记忆。作品叙述层次分明,写景状物贴切,是一篇很好地叙述文,推荐读者先睹为快,问好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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