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梅七线拾零(散文)
梅七线铁路大会战是我第一次离家,第一次在距家50多里以外的地方长期劳动,中间不回一次家。
1970年10月开始,我先后去过三次梅七线,分别为1970年的秋冬季、1971年的秋冬季、1972年的春季,凡是有大兵团会战,我均参与。尤其是1970年首次梅铁路大会战的劳动特别是紧张、繁忙,生活条件非常艰苦,实行准军事化管理,但对年轻的我来说,依然保持朝气蓬勃,积极向上,及乐观活波的精神状态,对工地的一切,都充满着新鲜、好奇、又不乏跃跃欲试心情。
一瓶罐头
在家经常听人说,罐头是非常好吃又营养丰富的食品,但老没机会和条件品尝,当年连吃饱饭都没有保障的条件,谁还奢望吃罐头。我只是在供销社货架上远远见过罐头而已。时常与同伴们聊天时,一说到罐头,口水都快下来了。就想着,啥时一定亲口品尝一下罐头食品的美味。
当我们在工地干满一月的时候,每人发了5元钱的生活补助。可别小看这5元钱,这是我第一次通过自己劳动得来的收入,在此之前身上从没有装过这么多钱。想交给父母,在工地干了3个多月,中间没回过一次家。于是同我的同年、发小、自家兄弟一起商量怎样使用这5元钱。两人在谈打算时,都不约而同想到买瓶红烧肉罐头尝尝。
第二天我们到附近二号信箱福利区商店,花了1.65元合伙买了瓶红烧肉罐头。可是还没打开的工具,我们找了根钉子,躲在灶房旁边一个不常去人的放杂物的窑洞里,花很长时间才弄开,每人品尝了几口,并没觉得味道有多好,只觉得略带咸味,又颇具油腻味的感觉。总之,是好是坏我俩无法辨识,只是破天荒的吃了次罐头,实现了自己很久以来的梦想,而且又是红烧猪肉的。由于天冷,加之刚吃完晚饭,还没舍得吃完。剩下的悄悄放在宿舍窑洞,一个别人轻易找不到的角落,第二晚上才吃完。
摔 跤
从小就爱摔跤,多大开始学的,已记不清了,反正上初中的路上,我和同村一位发小正走着就在路上摔开了。常常在学校课间休息时,多位爱好者围成一圈,观看摔跤。
在去工地的路上,一位长者对大家说,咱村到工地男女劳力40多个,还没有一人摔跤能摔过石桥队的鸭娃子(该队祖籍湖北人多,称谓人名往往肯在后边加上“子”。)“鸭娃子”长我两岁,个儿不高,但很干练。曾经在冯村水库工地把炊事班的大个炊事员摔得不沾边。还有他曾和另一人拉一架子车泥从非常陡峭的山坡爬了上去,在场者无不佩服赞叹。老者说了这话,没人接话,也没人质疑。而我却把这件事牢牢地藏在心里了。
工地开工是10月下旬,主要干的是土方活,到了12月份,我们被安排修涵洞,我则和一些小青年从一里多远的河边给涵洞和水泥担水,两人一担捅,轮流担,担一担,休息一次。休息时就有了充分的空余时间,我一看鸭娃子也在场,就说:“咱两摔一跤吧!”他说:“来工地时,我妈说了,不准在工地摔跤。”我反复要求几次他都一一拒绝。
过了两天,我又向他挑战,他依然不答应。恰巧另一位外队小伙子,长得又高又壮,主动应战,我俩马上开始摔跤,没料想,这位同年人高马大,可笨死了,没费多大劲就以3:0战胜。这下在一旁观战的鸭娃子憋不住了,奔上场喊道:“咱两来!”我两开始较量,前两跤他赢了,但费时很长。第三跤刚开始,他扑上来,我刚一退后,他一下子抱住我双腿,摔倒了我。
我输了,但心里不服气,在这个年龄段,大上一两岁,力气差别就大了。于是我在心里酝酿着再次较量。
到了1972年的春季,我又第三次参加梅七线铁路会战,工地向北移了十几里地,在一个叫做支前河的村子,这年的活主要是炸石头,撬石头,砸石头。工地也是在山沟里,与头一次不同的是工地在沮河东,住宿在河西。春天来了,慢慢的天暖和了,麦苗返青,人们也穿上了甲衣服。
春季白天长了,下午放工后,太阳还没落。有天下午,干了一天活的我没有丝毫乏气,便约了几个青年到南边的沟里摔跤,那时年轻人大都有此爱好,即便不爱好,至少也爱看。我们刚走,后边又跟来许多观众。开始我同一位大我三岁的青年比赛,结果是我赢两跤,一跤平的。这时,70年与我摔过的那位同年又提出挑战,结果他仍然输了。不知啥时鸭娃子也到了,这次他一点都没客气,先和我的同年摔,同年还是那么笨,竟被鸭娃子双手举起摔下。结果可想而知。下来鸭娃子与我比赛。刚一开始他猛地闪上来,双手抱住我双腿,(同上次一样)结果第一跤平局。在下来的一跤,我抓住他双肩,右手使劲一拉,一脚扫去,他轰然倒地,第二、第三跤还是我胜。这次终于实现了我两年来的想法,战胜不可战胜的大名鼎鼎的鸭娃子。摔跤适应了,但穿了三年的一件蓝咔叽制服上衣被扯得多处破烂,不能再穿。
时光到了2008年,母亲患病住院,偶然碰见鸭娃子的哥哥,问他给谁看病,他说是他弟鸭娃子,我就直接去病房看了。在同他的交谈中,他只说是肺炎,后听他妹妹说他哥哥患的是肺癌,一直瞒着本人。于是,我专门买了几种礼物又去看了一次,并希望他保持乐观心态,安心治病之类的话。后来听说,出院回家不久就逝世了。我妹妹问我:“你同他不熟,为啥要看望。”我说:“我们在梅七线就认识,还摔过跤!”
决心书
1972年的工地刚开工,连部(大队一级)要求:各排(小队)都要写出决心书,在连部张贴公布。代工排长就让我起草本排决心书。他要求内容上必须明确:我排绝不接受不合理的要求,在与他排利益相冲突时,不做丝毫让步。我想来想去,总不能说不听连部领导的话,不接受上级工作安排、不顾大局闹不团结吧。我写上:“保证搞好三线建设,敢于同一切干扰、破坏三线建设的行为做坚决斗争。”排长看后,表示满意,我也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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