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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星月】爱恨绵绵不了情(小说)


作者:淇水碧柳 进士,7036.03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8062发表时间:2019-10-23 23:45:42

“秀叶,校门口有人找你!”放学钟声刚落,一个女孩就在教室门口脆声叫道。
   “是谁啊?彩芬?”秀叶一边收拾书本,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出来就知道了。”那个叫彩芬的女孩冲秀叶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莫名的,秀叶心里有点发慌,她好像猜到了是谁在等她。
   走出教室门,秀叶没有追问彩芬,彩芬伸出一只胳膊亲密地揽着秀叶的肩膀,两个人一同向校门外走去。
   校门外,一个身穿军装的男孩背对着校门,他的目光飘向不远处的村庄,那正是他的家乡——几年前,他也像这些学生一样,在这儿度过了自己的初中和高中时代。
   “哥,秀叶姐来了!”彩芬跑过去,拽住了那个男孩的衣袖,晃呀晃的。男孩用手指在彩芬鼻子上刮了一下:“调皮鬼,都高中生了还像小时候那样粘人,快回家帮咱娘做饭吧!”
   彩芬不情愿地嘟起了嘴巴:“我就知道,秀叶姐一来你就撵我走,好像我是电灯泡似的。好吧,我不打扰你们了,走啦!”彩芬转身跑了。
   “彩芬,你别走……”秀叶叫道,可是声音是那么软弱无力。
   男孩热情地看着秀叶:“秀叶,我们去河边逛逛吧!”
   站在秀叶面前的小伙子像是从宣传画里走出来的一样。翠绿的军装,笔挺的身影,鲜艳的领章,帽徽在夕阳的照耀下发着夺目的光彩,帽檐下一对浓眉透着威严,浓眉下一双大眼透着聪慧。一张女孩才有的樱桃小口微微翘起,微笑地看着秀叶,一开口说话就露出两排洁白如玉的牙齿。一瞬间秀叶被这个散发着英武之气的大男孩深深吸引住了,竟忘情地目不转睛地紧盯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直到男孩说了一句“走呀”,才让秀叶感到自己的失态,她羞得低着头,深一脚浅一脚跟着他走了。
   这个穿着军装的英俊小伙子就是江林,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秀叶所在的村子离江林家只有三里路,江林的姥姥家离秀叶家不远,每当江林母亲回娘家串亲戚时,经常带着江林,两个孩子常常在一起玩耍,捉迷藏,过家家,是很好的玩伴。长大后两个人又都在目村小学读书。因为那时农村都比较穷,人口又住的比较分散,大部分村子里都没有学校,上小学的时候三里五村的孩子们就都集中到目村小学,方圆五、六个村也就只有这么一所小学。秀叶上三年级的时候,文化大革命就开始了,老师天天挨批斗,上课也不正常,二、三、四年级就合到一起上,当时秀叶上三年级,江林上四年级,合班后秀叶和江林便再次熟识了。
   有了儿时那段青梅竹马的感情,江林和秀叶的关系比其他同学就更加亲密。江林家住刘庄,离目村小学比较近,秀叶家住杨庄,就得比江林多走三里地才能到学校,江林就早早出门去接秀叶,然后两个人一起往学校走。
   杨庄和刘庄中间隔着一条露水河,每年夏天一下大雨,河上那座用树枝搭的简易木桥就会被洪水淹没,每当这时,江林准会出现在河对岸,他小心翼翼地蹚水过来,拉着秀叶过河。当他上了初中以后,成了半大小子的江林就背着秀叶过河了。冬天天短,放学后天就擦黑了,因为山上的狼偶尔会来村子里觅食,江林就把秀叶送到村子边,看着她进了村自己再返回刘庄。江林对秀叶就像亲妹妹一样,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她。
   人们常说女大十八变,秀叶一过十五岁,就出脱成一个漂亮的姑娘了。班里的几个泼皮后生开始有意接近她,特别是一个叫做大孬的男孩。大孬的父亲是目村的村长,就是目村小学的校长见了他也要陪着笑脸敬上香烟。仗着这层关系,大孬在学校成了谁也不敢惹的“校霸”,身边也经常跟随着几个像“跟班”似的穿着奇装异服的学生,大孬看上了秀叶,这几个跟班就替他传递情书。可是秀叶收到那些写着歪歪扭扭“我爱你”“我们去县里玩吧”字样的小纸条,连看也不看就扔进了垃圾桶。
   得知秀叶对自己不“感冒”,大孬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这一天,他决定自己亲自出马公开追求秀叶。
   这天早上,大孬带着两个跟班来到露水河边的小桥旁,不大一会儿,就看见秀叶从村子里走了出来。秀叶身穿粉色的确良带小碎花的褂子,下身穿着一条洗的有些发白的绿色长裤,就像一棵亭亭玉立的小白杨,大孬看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爆出来了,他让两个跟班蹲在桥下,大孬想,人多了秀叶会害羞,不如自己一个人说话方便。
   秀叶上了小木桥,大孬迎了上去。小木桥窄小,只能过一个人,秀叶无奈,只好停了下来。
   大孬拿出一个布包,有点结巴地说:“秀叶,这是我爸爸在古镇供销社买的一条裙子……”秀叶说:“我不喜欢穿裙子,你让开,让我过去,快上课了!”“没事,迟到了我跟你班的老师一说,准没事!”大孬还是站在桥中央,他又黑又胖,像一个小铁塔把木桥堵了个严严实实。
   “你到底想干什么?”秀叶气得脸都红了,她没有想到大孬竟然这么不要脸。
   “不干什么,只要你答应当我媳妇,我就放你走!”大孬嬉皮笑脸地说。
   秀叶说:“我们还是学生,不能搞对象……”
   “谁说学生不能搞对象?古镇上好多学生都搞对象哩!我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再过三四年就可以结婚了,咱先谈着,到时你年龄不够我找俺爹想办法!秀叶,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就答应了吧!”大孬说着趁秀叶不备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就往怀里拽。
   秀叶使劲挣扎着:“大孬,你耍流氓!快来人啊!”
   大孬紧紧抱着秀叶,他看着秀叶那张红苹果似的脸蛋,忍不住就想吻上去。
   大孬的两个跟班从桥下走了出来,开心地起着哄:“牛郎织女鹊桥相会了喽!亲一个!亲一个!”
   秀叶气得眼泪直流,她来回扭着头,大孬嘴里的口臭味让她作呕。
   忽然,一个声音如炸雷般响起:“你们在干什么?”秀叶一看,原来是江林匆匆跑了过来。江林在村口等了好长时间还不见秀叶,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儿,这才赶了过来。
   大孬松开了秀叶,那两个跟班叫道:“大孬哥,他就是经常跟秀叶在一起的那个江林,是刘庄的!”
   “我不管他是哪个庄的,敢抢我喜欢的女人,就不行!兄弟们,今天咱给他一点教训,让他长长记性,以后离秀叶远一点!”大孬边说边走下了木桥,和那两个男孩一起向江林包围过来。
   秀叶下了木桥,冲江林喊道:“江林,你快跑,我去村里叫人!”
   江林说:“秀叶,你先站在桥那边,看我教训一下这几个小流氓!”
   大孬仗着自己身高体壮,抡起拳头就向江林脸上砸过来,江林等他的拳头靠近,一挫身子,大孬的拳头打空了,大孬收不住身体,猛地扑倒在地。
   那两个跟班也扑了过来,江林抓住他们的拳头使劲一拉,也把他们摔倒在地。大孬一个懒驴打滚爬了起来,再次向江林扑过来,江林微微扭动身子,然后抓住了大孬的领子,双臂用力,把大孬摁倒在地上,他抡起拳头在大孬背上使劲打了几下:“看你再仗势欺人!看你再耍流氓欺负女同学!”
   大孬也是外强中干的夯货,受了几下就吃不住了,连连告饶:“江林,我不敢了,你别打了,以后我再也不招惹你媳妇了!”江林又狠狠踢了大孬一脚:“我让你再胡说!”“啊啊!我不敢再招惹秀叶了!你别打我了!”那两个跟班被江林摔倒之后再也不敢过来,只是远远地看着江林狂揍他们的大哥。
   江林一把推开大孬,招手向河那边的秀叶示意,秀叶早已看呆了,江林喊了她一声才清醒过来。江林和秀叶一起往学校走去,临走前他还没忘再次警告大孬:“以后只要你敢惹秀叶,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在路上,秀叶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江林:“江林,没想到你挺会打架的……”江林笑着说:“俺爹养了几头老黄牛,经常打架,我从小就跟爹学着给牛扯架,慢慢地身上和手上就有劲儿了,收拾大孬他们几个泼皮不算个事儿。”
   从这以后,一丝别样的情愫在秀叶心中升起,可是那时候农村的孩子都很封建,她不敢在江林面前有一点表示,只是像以前那样,把他当成自己的哥哥。
   一转眼几年过去了,初中毕业后两个人又先后进入古镇上的八中就读。江林高中毕业后报名参军,经过一系列的体检政审,终于穿上了梦寐以求的军装。而秀叶,还要再上一年学才能毕业。
   天色已晚,江林和秀叶沿着疙疙瘩瘩的小路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刚出古镇便有一条小河。江林蹲下来在清清的小河里洗洗手,秀叶也蹲在他旁边,江林随口问起秀叶在学校的情况,秀叶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她偷偷地瞄着男孩,打量着他,怀里像揣着一只小兔子一样,扑通扑通乱跳,心里美滋滋的。江林看到秀叶心不在焉的样子,突然撩起一把水洒到女孩身上。江林的调皮举动,让有些拘束的秀叶放松了不少,她忍不住也抄起一捧水向男孩身上洒去。看着英俊的男孩,秀叶感到他又好看又可爱,心里忍不住想说“我好喜欢你”,可少女的矜持使她难以启齿,终于没说出来。秀叶隐隐感觉到,江林也很喜欢她,但他却没有表白。
   古镇离秀叶家只有五里之遥,他们边走边聊,走到了天黑才走到村前的露水河边。露水河原本不叫露水河,原名叫西河槽。西河槽,顾名思义,两边是高耸入云的太行山,山中间有五百米宽,十多里长低洼的山沟,就像牲口吃草用的槽一样两边高中间低,统称西河槽。秀叶记得她十岁之前,一条小溪常年不断地沿河槽流着,一直从南峡谷流进漳河。住在槽两边有磐山、赵村、阳庄、石庄、刘庄等十几个村庄。到古镇赶集碰到熟面孔打招呼,便不说村庄,只说是西河槽的。后来在西河槽上游修了南峡谷水库,这条常年不断的小溪便无影无踪了。只有到汛期,这条河才像一条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不是冲了地,就是冲了房,曾淹死过好多人。西河槽沿村深受这条河之害。因此西河槽便改名为露水河,意指这条河像露水一样汛期肆虐、平时干涸,稍纵即逝。
   秀叶家村是杨庄,江林村是刘庄,他们俩在杨庄村边的小路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知什么时候月亮已爬上了树梢,两个人的身影被月光拉得时长时短,有时秀叶踩一脚江林的影子,有时江林踩一脚秀叶的影子,他们聊着,嬉闹着,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江林说他将来想当一名将军,像英雄一样驰骋疆场,绝不在这穷地方呆一辈子。秀叶说她想当一名作家,把老百姓的喜怒哀乐讲给大家听,绝不“生在锅前,埋在锅后”当一辈子家庭妇女。聊到高兴处,两个人便开怀大笑,互相调侃,女孩笑男孩不着实际,男孩笑女孩野心勃勃。
   两个人正在得意忘形时,突然过来一辆大卡车吱的一声停在他们身边,车窗伸出一个脑袋喊到:“秀叶,啥时候了,还不回家?”秀叶吓得一激灵,凑过去一看,原来是她大姑家女婿,他在古镇车站当司机。他关心地看着秀叶,又看看江林,不放心地挥挥手说了声“快回家”,然后一踩油门走了。秀叶回过神来,看见江林深情地望着她,她也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两个人恋恋不舍地道别。茫茫黑夜,皎皎月光,就他们两个人,秀叶很期待江林对她说出她渴盼了好久的那三个字。可是道别时,江林竟连她的手也没碰一下。江林说他后天回部队,秀叶跟他约好,走时她会在村头等他,送他去部队。
   江林回部队那天,秀叶吃过早饭便往村外跑,一出村便看到江林和大姐玉芬站在村头。玉芬是典型的瓜子脸,俊俏的脸蛋,端正的五官,两条长长的辫子拖在脑后。一看见秀叶便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轻声细语地问女孩:“今天不上课?”秀叶说耽误一天也没事。当着大姐的面江林没有了几天前的调皮,只是看着秀叶笑笑说“走吧”。他昂首挺胸走在前边,秀叶和大姐手拉手走在后边,一直送到县车站。秀叶和江林也没多说一句话。江林上车后向秀叶招招手,说写信联系。看着客车开远了,秀叶竟有点茫然若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一个星期后,秀叶放学后经过学校门口,门岗老大爷对她说:“你叫秀叶吧?这儿有你的一封信,要是见不着你,明天我准备给你送到班里呢。”秀叶跟着老大爷进了门卫室,老大爷递给她一个牛皮纸信封:“好像是军队上的信,你家里有人在部队当兵吗?”秀叶的脸刷的红了,她低声说:“是我哥的信……大爷,以后我来这儿拿就行,您千万别往班里送。”老大爷好像猜透了她的心思,哈哈笑了起来:“好,你来拿,我不送!”
   秀叶紧紧捏着那封信,好像拿了一颗定时炸弹,心里怦怦直跳,她四处看看,见没有人注意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她一溜小跑,连最好的玩伴彩芬——江林的妹妹,在后面直着嗓子叫她她也装作没听见。到了家里,她一头扎进自己的小屋里,关上屋门,这才掏出信封仔细观看。
   这是一个普通的牛皮纸信封,与其他平信唯一不同的是上面没有粘贴邮票,贴邮票的地方是一个三角形的红色印戳,写着“解放军专用”几个字,秀叶轻轻撕开信封的一端,里面是两张白色的稿纸,稿纸顶上也写着“解放军XX部专用信笺”的字样,稿纸上是她熟悉的飞龙走凤般的字体。江林在信里简要叙述了自己进入部队后的所见所闻,并询问了一下秀叶的学习情况。江林的叙述为秀叶打开了一扇神奇的窗户,她仿佛看到了身穿绿色军装的江林跟着战友们在训练场上奋力拼搏的场景,江林笔下的军营是那么新鲜而神奇,军队生活是那么紧张而充实,让秀叶羡慕又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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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本文的主人公秀叶和江林原本是一对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的情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原本两家也是为他们二人热热闹闹地订了婚。而后秀叶的母亲却因为一点小事退婚,再加上江林也要去上大学,婚事被耽搁了。在江林去读大学的时候,秀叶也在积极复习,通过努力,最终也考上了大学。就在秀叶憧憬着考上大学后,能够和江林双宿双飞的幸福中,江林却突然失去了联系。大龄剩女成了村里的笑柄和父母的屈辱,在母亲的威逼引诱下,秀叶终于答应了来富的求婚。没有感情的婚姻是痛苦的,秀叶一直对江林念念不忘,她只好拼命工作,借此逃避现实生活。而秀叶无疑是优秀的,无论是从政,还是经商,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后来又结束了几年的无爱婚姻,晚年照顾女儿以及外孙。再后来,外孙大了,秀叶开始经营自己的生活,出门旅游,在旅游途中与江林意外相遇,四十年的恩怨情仇,都在彼此的笑容和泪水里得到化解和消融,曾经的初恋爱人,如今已经两鬓斑白,物是人非,在了解到江林的苦衷后,秀叶选择了原谅,心里再也不恨了,只剩下关怀和祝福,今生无缘,期待来世相见。精彩小说,推荐阅读。【编辑:彩蝶飞舞】【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1910280005】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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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彩蝶飞舞        2019-10-23 23:48:23
  问好碧柳姐,写了这么长的一篇小说,辛苦了。
愿做一株野草,简单,自然,宁静,美好。
2 楼        文友:彩蝶飞舞        2019-10-23 23:49:58
  在这人世间,有多少爱都不能圆满,但愿天下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
愿做一株野草,简单,自然,宁静,美好。
3 楼        文友:彩蝶飞舞        2019-10-23 23:50:56
  欢迎碧柳姐常来星月。
愿做一株野草,简单,自然,宁静,美好。
4 楼        文友:白常学        2019-10-24 17:41:00
  作品写的很精彩,乃精品之作。点赞!
5 楼        文友:走过四季        2019-10-24 18:52:32
  又见碧柳大作,很亲切。
走过四季
6 楼        文友:江南柳烟        2019-10-25 12:33:40
  好久不见了,大姐!品读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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