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同学们,我想你们了(散文)
周日收拾书房,无意间发现以前写的一本日记。
它夹在书架上的一摞书中间,天蓝色的塑料封皮,因岁月的侵蚀已经陈旧退色。我不由得拿在手上,随便翻了起来。里面的纸张除了边沿成茶褐色外,其余处均是洁白而干净的。细看,全是当年任教期间的人和事。
三十多年了,当时的好多本日记,皆因几次搬家陆续丢失,没想到,这本还在。也许这是唯一的一本了。在就好,它在,那段美好时光就在。它在,心就安。
一页页翻看,一阵阵惊喜,一眼眼泪花。仿佛,发现了一件件珍宝。把头埋在这一页页温暖的文字里,心立时升腾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激动。
整整四十多页,记录着班里四十多名学生的详细资料,刻画着他们的相貌特征和性格特点。清晰熟悉的钢笔字迹,印证着一张张活泼可爱的笑脸,一件件尘封已久的往事,随之而出,仿佛就在眼前。
杨永红,一个懂事听话的男生,班里的文体委员,在众多的同学中,他年龄稍长一岁,个子稍高一截。性格外向,活泼开朗。最喜上课发言,下课擦黑板。每次体育课,他都第一个站在前面,组织列队,大声叫操。无论什么项目,他都积极参与:篮球、排球、乒乓球,跳绳、跳高、踢毽子,样样都会,虽然不精,但总能活跃气氛,带动全员。有他在,体育课就非常精彩,同学们就玩得异常开心。
但他并非只喜欢文体活动,在学习上也是一等一的尖子学生。我任教的第一年,教改区举办数学竞赛,他就是最有实力的选手之一,曾两次获得全区第二名,备受学生和老师喜爱。
王瑞,小巧玲珑的一个女生。小眼睛,小鼻梁,小嘴巴,小脸蛋,再加上不长不短的两个小辫,合身得体的上衣裤子,越显得精巧别致,干净利索。她的最大特点就是爱笑,尤其是受表扬时的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可爱的如画在皮球上的芭比娃娃。她的学习虽不是排在前面,但却永远坐在最前一排。脑子灵活,反应敏捷,只是字写的和她人一样,小小的,很袖珍。家就住在学校隔壁,每次参加集体劳动,她总是第一个跑回家,拿来得心应手的工具。虽不是劳动委员,但集体意识和大局观念却是全班最强的一个,常常因此而受到表扬。
杨红艳,一个胖咕嘟嘟、大不咧咧的女生。也是爱笑,爱说话,只是笑得很随意:不假思索地笑,莫名其妙地笑,说话也一样,随口的一句话后,紧接着就是笑。和几个同学玩耍,就她话多,叽叽喳喳,之后就是开心的笑,嘻嘻哈哈。当你想弄清因什么而笑那么开心时,她猛然又不笑了,也止住了说话,一脸的严肃,给人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上课发言也一样,抢答最积极,不管对错,先是嫣然一笑,若对了,灿烂得如一朵桃花,若错了,舌头一吐,默不作声。写字和做题如她人一样,松松垮垮,大大咧咧,小小的方框格子,一个字就占得满满当当;一道简单的算数题,她做完能占大半页。为此,我曾说过她好几次,虽有所改变,但变化不大,依然豪爽大气我行我素。
杨红刚,杨红艳的哥哥,不知为什么在同一级的同一班。两人长得很像,也是胖乎乎的,但他明显比妹妹杨红艳稳重得多,也懂事得多。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完全是另一种性格。听课很认真,从不开小差,发言很积极,很少出差错,字迹很工整,横竖撇捺从不连笔,和妹妹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为此,我让他给妹妹好好教教,他总是说:“教了,学不会。”有一次,我把他们二人同时叫到讲台上,当着大伙的面听写汉字。结果,他写得既工整又正确,而妹妹杨红艳呢,不但占满了自己的那块地方,也把好几个字写到了哥哥的字上方,歪歪斜斜,又大又难看,惹得全班同学一阵大笑,而杨红艳呢,吐吐舌头,笑着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杨吉良,一个懂事听话的男生。白白净净,利利索索,不长不短的发型,把一张瓜子脸衬托得很有朝气,也非常帅气。学习不是很好,但也不坏,属于那种一努力就见效果的学生。不知怎的,对他,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情感。有时候世界真小,小到一转身,就会碰到你不想碰到的人和事。对杨吉良,就是如此。我和他大姐,刚刚结束了一段不到半年的恋爱史。本以为从此不会再有任何的信息来源,也不会和她的家人有任何点滴接触,哪怕是别人口中的片言之语。可谁能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我被聘为代理教师,而且来的偏偏是她们村的学校,更为奇巧的是,我所带的班,就有她的弟弟杨吉良。那段时间,我真得很别扭。因为在见到杨吉良的那一刻,我们都愣住了,他们家我去过,和他见过面,也相识过,他叫过我哥,我逗过他玩,我们是彼此熟悉的。可是,那一刻,谁都没有说话,像陌生人似的擦肩而过。
也许是他回去后把这一消息告诉了他的家人,也许是他的家人给他交代了什么,第二天上课后,他明显改变了对我的态度,上课积极发言,下课主动问好,放学后还要专门跑过来向我道别。天天如此,从不间断。我也很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对他的学习特别关照。在给同学们理发的时候,对他的发型也特别看重,总是精心打造,从不怠慢。只是以前的事谁都不说,好像从未发生过似的。我是他的老师,他是我的学生。
杨红娟,一个内秀外美的女生。高高的个头,圆圆的脸蛋,黝黑的头发,棱角分明的五官,一看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字写得很工整,说话甜甜的,尤其是朗诵课文,很有磁性。也正是如此,每天早读,往往由她来领读课文。她也非常认真,不管老师在与不在,都肩负着第二老师的责任,敢说敢管,也会管,同学们都服她。不要说她语文学习成绩优秀,单就那甜甜的一笑,会征服全班所有的男生。在班里,她威信最高。
杨德江,一个走路风风火火的男生……
魏民生,一个上课最不爱发言的男生……
魏文霞,一个胆小怕事,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女生……
就是这一个个可爱的学生,几乎占满了我的日记。
就是这如生命般珍爱的文字,激动着我的心。
我认真地翻着,看着,思着,想着……多么想把这四十多名学生的点点滴滴都写下来,让他们的音容笑貌,他们的天真烂漫,他们的美好童年,分享给每一个我认识和不认识的人,一同重温那段最美好的青春时光。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如今的那些学生,早已步入中年,我也即将走进退休的行列。
他们的现在,我不得而知。对他们的记忆,只能定格在童年的时光里。
但我真的想知道,现在的他们,是否一切可好?
思念,因日记而起,一旦打开,便无尽蔓延,并迅速疯长成一句话:
同学们,我想你们了。
真心地祝福你们身体健康,家庭幸福!
二0一九年十月三十一日
(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