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回归,以一条素朴的直线(组诗)
一、雪,是童年的乡愁
童年的雪一直下到现在
有雪白的微笑和雪白的担忧
娘在五岁的一场大雪走失
寻找娘亲,是我一生未完成的梦
雪,一视同仁对待每一个孩子
制造微笑,和雪地里的疯闹,没完没了
也制造宁静,对娘悲情的诉说,也没完没了
只有雪,有懂我的悲悯
以足够的辽阔,包容足够的乡愁
雪天在土坡滑雪是最惬意的天赐
哪怕鞋底磨破沁入雪的微凉
把日子的穷苦碾碎丢在杨起的碎雪里
如同把被分解的雪白的担忧抛向童年的风
童年的日记里有歪歪斜斜的雪里孤独的小脚印
因母亲的缺席,文字占据了主角
一直蔓延到今天的大雪纷飞里
那一声声带血的呼唤:娘——亲——
你可听到,你可收到……
那雪,是童年最轻最重的乡愁
二、我终于把自己安顿成了一泓水
咽下那来自生活的波涛汹涌
按下生长在昨天的雨雪风霜
什么都不想,掏出浮在水上的残叶
什么都可以想,以一片落叶落地的心
把那些蜂蜜一样的话以黄连或者苦胆稀释
把那些曾令人心旌摇动的眼神当作树的疤痕
不再苦苦搜寻,适合放牧自己的山水
一条幽邃的林荫路曲折又悠长
不再用尽浑身解数,证明自己
再低矮的枯草,也比秋蓬更脚踏实地
远离那些假装沉睡的谎言
那些带着面具的假意的繁华
那朵在暗色里一直怒放着的曼陀罗
回归,以一条素朴的直线
串起一个个平淡如水的日子
以一句带着冷气的寒暄
捧上一桌热气腾腾的有故乡原味的家宴
何必展翅高飞远走他乡
用一湖水倒映生活两岸的原风景
让每一朵尘埃都睁大尖叫的眼睛
三、像影子一样
执拗,像影子一样
早晨我从契丹街西段出发
去李宁专卖,买一款温暖的裤、帽、手套
微信联系,经得主人同意,购购购
赶赴中央大街邮政局
领一本“人生果然不同”的哲学书
给甘肃兰州的子云诗人邮寄一本诗集
一路向西,穿过笔直的高架桥
风一样,赶赴正基百货的华特超市
玉米饼、金龙鱼调和油、竹制纸
像骡子一样,在柏油路上开车飞奔
路过肉铺,想起老人家说想排骨了
来三十元的。现在,我坐在车上有点拥挤
提着东西上楼,发现排骨遗漏
风一样冲到楼下,好在排骨在
还发现,我的影子一直跑在我的前面
日子匆忙的,像影子一样
四、烤羊腿
当大内蒙的羊腿穿城而过
经过烘烤摆在沈阳的餐桌上
香味就久远了,溢满两个城市
我们习惯分享,好东西就多了
我经常记起在“兄弟部落”里大家一起
分食烤羊腿,说着草原和比草原更辽阔的家族
几家人像一家人,为了一个新家庭的组建其乐融融
在内蒙,一份烤羊腿也许只是一份食物
在异域,风味就更丰富,多于对草原的想像
它沟通了心灵,拉近了距离,美化了世界
五、诗意的鸟
雪,兀自地下
世界,回归有想象力的白
美好,只会被装饰
一根树枝就可以立足
足够遥望这个被雪雕琢的世界
万物,都是雪景的一部分
覆盖一切。风声和鸟鸣
我积蓄已久的喧嚣已被驱逐出境
像一纸剪影与四季青一起映于墙上
以一只鸟的姿态,站立寒冬
取出多年前沸腾的暖
融化渐渐走近的数九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