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多，老呆就住在小城里，以卖烧饼为生。几十年如一日，在小城一路口打烧饼卖，起早贪黑，生活艰辛。因风吹日晒，黝黑的皮肤愈加黑了。
　　 老呆家境贫寒，单身一人。性情孤僻古怪，他低着头斜着眼看人，没有人喜欢和他交往。
　　 小城有一座教堂，离老呆家不远，二层楼高的楼顶上安着一个深红色的十字架。每到夜晚，十字架发出的红光穿透夜色，笼罩住周围几个小村庄。
　　 老呆不喜欢教堂，十字架上的红光照得黑夜不像黑夜，以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现在通明。老呆没买过窗帘，以前每个夜晚开着窗也能睡得很踏实。十字架上红色的光晕直射屋内，很刺眼。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随手抓起外套披在身上，跑到小院里，在墙角处找出两扇旧木门，把窗户挡住了。屋里恢复了黑暗，虽伸手能见五指，但可以睡觉了。
　　 教堂每日上午，有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唱经文，唱的什么内容，老呆听不懂，只是无法忍受这种声音。躺在床上用棉花堵住耳朵，一个音调的歌声还是削尖了脑袋钻进耳朵里。漫长的一夜过去了，窗外的天已朦朦发亮，他爬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要去干活，在路上边走边打呵欠。
　　 教堂里的女人喜欢吃好东西，小城里没有高档饭店。老呆的烧饼生意火了，有钱了。开始有人为他张罗起了老伴。
　　 老呆结婚了，娶了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媳妇，还拖家带口的，有女儿、女婿，还有外孙。一大家子人，好不热闹，老呆笑了。这家人不干活，在这里过着包吃包住的日子。懒惰的女儿女婿躺在床上等着老呆养活，他仅有的那点儿积蓄也被吃没了。媳妇看着揭不开的锅，把女儿一家赶走了。
　　 没有阳光的阴雨天里，老呆媳妇像是有点疯，站在家门口叉着腰大喊大叫，甩着白色发黄的长袖转悠到房后，向房后住户要孩子，说是人家偷了她家的孩子。后面的邻居被气得站在门口争吵，吵架一天天升级，吵到了大队上。每隔十天半月，大队干部就会来到后面邻居家处理纠纷，劝后面邻居好好干活，别总欺侮上岁数的人了。
　　 又是阴雨天，老呆媳妇又挑战西邻家，说是偷了她家的鸡，西邻家的老太太被气得找医生看病，哭着说我一辈子就没偷过东西，现在怎么会天天偷她家的鸡，她家喂的鸡在哪里啊！
　　 没有阳光的天气真多，老呆媳妇跑到胡同西最里边那户，说人家偷了她家房顶上晒的玉米，这家人胆小，紧闭大门不敢出来。
　　 老呆家附近有一户盖房子，老呆媳妇站在家门口大喊，说建筑垃圾防碍她走路了，说盖房子的年轻人偷看她，取笑她。这家人赔礼道歉，说尽了好话，还是不能动工。没办了，辞退了盖房工人。第二班盖房工人来了，同样开不了工……
　　 老呆媳妇还每天跑到村委会，告状周围的人欺侮她，村干部也头痛了。
　　 老呆丢掉生意，每天陪着媳妇吵架。媳妇在前面折腾，他拿着木棒站在身后保护媳妇。
　　 老呆没有生意做，很快没有了钱，媳妇又跑丢了，不知去了哪里。
　　 教堂的歌声飘起来，老呆也有点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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