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守】家乡的锅贴(散文)
一
在外十七年,仿佛口味一直都没变,最怀念的还是小时候吃过的锅贴饺子。
80后的一代无疑是幸福的,享受着父母打拼下的安稳生活,从小衣食无忧,想吃什么都能吃到。家乡的小吃激活了我的味蕾细胞,占据着牢固的先发优势,以至于离开家这么多年,却一直在寻找着家乡的锅贴饺子。
据传,北宋建隆三年春正月庚申初一,因皇太后丧事刚完,宋太祖不受百官朝贺新春,不思茶饭。午后独自在院中散步,忽然一股香气飘来,顿感心旷神怡,便寻着香气走到了御膳房,但见御厨正将没煮完的剩饺子放在铁锅内煎着吃,看到太祖进来大气不敢出。这时太祖几天也没好生进补,此时香味勾起了食欲,就让御厨铲几个尝尝,这一尝不要紧,直觉得焦脆软香,煞是好吃,一连吃了四、五个。后问这叫什么名字,御厨一时答不上来,太祖看了看用铁锅煎的饺子就随口说,那就叫锅贴吧。正月庚午十一太祖到迎春苑宴会射箭,宴请大臣时让御厨做了这道锅贴赏给大家享用,御厨们从口味到外形加以改进,众臣食后倍加赞赏。后来这道锅贴从宫中传到了民间,又经过历代厨师们的不断研究和改进,最终成为如今的锅贴。
锅贴虽然属于北方的小吃,但地处江淮之间的我的家乡也有这种小吃,而且我认为比之北方犹有胜之。
上小学时,父亲在外打拼事业,母亲照顾着我和姐姐。那时物价低,一块钱可以买五个锅贴饺子,或者肉包子。我和姐姐每天早上上学时手里就揣着妈妈给的一块钱,早自习完了就和同学们一窝风地跑向路边摊。把一块钱递给老板,喜滋滋地说一声:“给我五个锅贴饺子”,老板通常微笑的收下,嘴里喊了一句:“好咧,五个锅贴饺子”。我和同学们就坐在长凳上,围着一张四方桌,饥渴的等着老板送饺子来。
老板的摊子不大,东西也不多。一个灶台,上面一口圆锅,地下烧着蜂窝煤,旁边一个架子上放着油,另外一张桌子上有一大盆拌好的猪肉馅,一根擀面杖把一根根粗面条揪一把擀成几毫米的圆面片,一把勺子刮起一勺的猪肉馅,放在圆面片的中间,用手先把猪肉馅包住,然后在面皮上捏成一个个褶皱。老板的手艺娴熟,一会儿功夫十几二十个饺子就包好了,然后把饺子铺在圆锅上,倒上油,盖上锅盖,大约十几分钟一锅新鲜油香的饺子就做好了。
我和同学们翘首以盼,在那聊着天,或者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行人。老板把一个个焖好的饺子用锅铲铲到一个个盘子里,分好数量,就一个个端到我们面前。我们就急不可耐地夹着饺子往嘴里送,入口先有油溅在嘴巴里,然后牙齿便咬着猪肉馅和面皮,嚼几口便吞到肚子里,嘴里还有着油香,滋味无比鲜美。
吃完了一个个摸着肚子往学校走,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一天的生活就从一盘锅贴饺子开始了,淡淡的幸福感是小时候的珍贵回忆。
二
后来上高中了,家从镇上搬到了市里,镇上的小吃就吃不到了。那时更多的吃的是炒饭或者米线,卷饼,粉丝汤等等。花样多了,但再也没有那种颤入心扉的味道,或许我的味蕾只接受小时候的味道,顽固不化。
上大学时,吃的食堂,虽然每个窗口有不同的菜,但地方差异太明显,南方的我接受不了北方人的那种口感,吃饭遂变成了一项例行公事,没有愉悦感,没有幸福感,只是单纯的为了活着而吃。这种感觉无疑是悲哀的。
后来毕业了,全国上下开始流行吃火锅了。这种幸福感又回到我身上了,我和同事们经常聚在一起,那时我才知道羊肉牛肉还可以这么吃,红白相间的羊肉卷看着就有一股想吃下去的冲动,还有那时我才知道金针菇这道食材,四川人无疑是聪明的,他们在饮食文化上确实有着独到之处,以至于领先全国,掀起了全国吃火锅这股浪潮,时至今日依然流行不衰。
2013年我工作调到了银川,这里由于是回族自治区,不能轻易和人说“猪肉”这个词,因为一不小心可能会伤害到回族人的民族信仰。我们同批进入单位的人感情很好,经常周末一起聚餐,但因为其中一个人是回民,所以聚餐都要选在“清真”的餐馆。那里面没有猪肉,只有牛羊肉。所幸的是银川附近的盐池盛产羊肉,味道鲜美,从小吃惯猪肉的我竟然破天荒地接受了只吃牛羊肉的习惯。或许味蕾也是喜欢“喜新厌旧”的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我的味蕾已渐渐接受并喜欢上了银川的美食。尤其是从小吃米饭长大的我竟然不抗拒面食了。羊肉臊子面、凉面、羊肉泡馍、牛肉干拌面等等我也能轻易下嘴了。我开始忘记了原来我是吃着锅贴饺子长大的。
三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竟在银川一家颇为有名的餐馆吃到了锅贴饺子,那家店叫“大妈饺子馆”,拿手菜之一就是饺子,顺带卖锅贴饺子,我尝试吃过一次,只能说是平平无奇,不好吃也不难吃。或许我已经“麻木”了。
然而吃惯了银川饮食的我竟然又喜新厌旧了,我再也不去吃羊肉泡馍和手抓羊肉了,甚至火锅都很少去吃。一段时间我真是怀疑是自己的胃出了毛病,是不是得厌食症了啊?我把吃饭当成了为了生存而吃,不再是享受和快乐,我急切着寻找着新的美食,可是囿于生活圈子,我只能在不喜欢的食物前妥协。我感觉过的不快乐,可也无可奈何。
兜兜转转十几载,从开始接受不了异地的小吃到慢慢习惯“委曲求全”,再到又排斥,我的胃可谓经历一波三折的折腾,倒不是我特别挑食,一个佐证就是我从小特别不喜欢吃香肠,认为它油腻腻的,难以下咽。还有我从小不吃鱼和肥肉,那股味道闻到都想吐,可是慢慢长大了香肠啊鱼啊肥肉啊竟成了挚爱。通常一碗米饭吃几块香肠便结束战斗,一点没有觉得委屈自己。想来我不是挑食的人。
可是为什么后来那么排斥北方的菜呢,我猜想这和人老就想着落叶归根一样,我的口味顽固地保留了最初的记忆,我终究要回到家乡去。
四
这也契合了我的打算,我是准备明年回家工作了,陪伴父母妻儿,那萦绕在心头的味道终究慢慢变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催使我回去。故乡的记忆竟有这么巨大的力量是我始料未及的。
如今,物价已今非昔比。小时候一块钱可以买五个锅贴饺子,如今一块钱一个,就是这样,生意异常火爆,门庭若市。家乡小镇的这个特色小吃已传播到市里。偶然几次踏足那家店,人头攒动,人山人海,可谓征服了全市人民。我为家乡有这样的精致小吃而感到骄傲,民以食为天,家乡人的创造力不也证明了家乡人的智慧吗?
家乡人勤劳朴实,虽然经济一直上不去,但安逸恬适的生活状态很像四川的成都,我们通常会在吃过饭后“摆龙门阵”,或者三五人直接摆开棋盘杀上几局,又或是打扑克,总之生活节奏慢,慢中带着安逸,慢中过出了生活的真谛。
美好的东西从来不缺欣赏者,我愿天下的游客来我家乡旅游,虽然不能大饱眼福,但我保证可以让你大饱口福,是的,我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