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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菊韵】秋羞涩(散文)


作者:春草葳蕤 进士,11616.0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876发表时间:2019-11-27 10:40:24

都说秋萧瑟,其实,秋还是有些羞涩的。这怨不得秋,怨只怨,这个季节里,会有秋风至,会有秋雨至,也会有秋霜至。会有红衰翠减,会有落叶纷纷,会有霜洒江天。毫无疑问的,也就更会有相思随之而至。
   既然相思至,那么就难免羞涩了,于是秋羞涩,我总是这样想。上学时,就学到一首柳永的《雨霖铃》,开头就一句: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开篇满满的秋瑟瑟,充耳满满的都是凄凉蝉鸣。将秋的羞涩几乎全部掩藏起,只有萧瑟,只有冷落,只有凄切。
   可是,不知为什么,我读后,充满心中的却是一种羞涩,那一句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个人说?还不足羞涩吗?何人去说呢?若是能有人说,倒是说不说呢?若是说了,又会是什么情景呢?
   老师布置作业给我们,让背下来这首诗词。很不情愿的,这样悲秋的诗句呢,当然写得确实很美,如果不那么凄切就好了。心里总是想着,无论怎样,都应该快乐一点点,明媚一点点,不要过于悲凉才好。
   记得,恰是秋天的天气,穿着白衣天蓝色裙子,拿着木凳,坐在当庭院中。当庭的一角,有棵果子树,上面结满了一树的红果子,鲜红,晶莹,剔透,欲滴。此时,已经是熟透了,散着果子的香气,缕缕随风飘来,香甜诱人。
   阳光还是挺好的,隔着门扉,看得见院子外的南瓜,高粱,还有玉米,葵花。都已成熟了。不用说,丰收的气息扑面而来,心里也跟着喜气洋洋的。
   我望了一眼,打算背书。还有呢,开始背书前,我喜欢去树下,伸手摘一颗红果子,咬一口,口水滋润着我,果香留齿,满口酸甜。
   一边指尖捏着果子,另一只手,就翻开书页,有些不情愿的开始背诵,谁知那一句寒蝉凄切,一出口,隔壁庭院中的红姨就跟着问:蕤儿呀,在家呢?没上学呀?哦,是星期天呀,你瞧我这记性。呵呵,一会我过去,给你看看我织的围巾,好看不。
   我立刻停下诵读,回着红姨说:好看,哪能不好看,红姨的手艺,那叫做巧夺天工。
   看来继续背诵有点难度了,索性就猛吃几口红果子,满口酸甜的嚷着:哇,好吃,好吃。把刚刚的寒蝉凄切早已忘到了脑后。
   一会功夫,红姨就抱着那条红围巾推门进来,鲜红的围巾火红的似火,秋阳下红红的,那般鲜艳,醉人。我赶紧拉过一把小椅子,又去树下伸手给红姨摘果子吃。红姨吃着果子,就将红红的毛线围巾拿给我看。
   红姨此时,压低声音对我就神秘的说到:蕤儿,快帮我看看啊,织得好不好啊,告诉你说吧,这是给一个女孩织的。
   我就着在红姨手上看了一看,欣喜地说:哦,红姨,织得真好呀。还以为你的呢,原来是别人的,哪个女孩呀?我认识不?
   呵呵,还我的呢,红姨都多大年纪了,太红太艳了。说起那女孩呀,你是当然不认识的,我都没见过呢。红姨吃着果子,眼睛直直盯看着我,使劲地吞咽着果子,一脸的喜色。
   红姨用指尖儿,仔细地将红围巾慢慢平展开,吹了吹小木桌子,就轻轻展放到在我的小木桌子上了,咽了口果子说:看呢,就要织好了,害我整日里不得闲,也是我爱管闲事,这不想给娘家村子里的强子说门亲事,谁知一问才知强子心里早已有了心爱的人了,就是还没有表白呢。
   红姨说着,就又咬了一口果子,酸酸的伸伸舌头:强子和女孩都毕业好几年了呢,可是呀,并没有放下书本,都在复习考大学呐。这不强子就让我给那女孩子织一条围巾,因为呀,强子听说女孩子喜欢一条红围巾,喜欢得很久了,喜欢手工织的,自己却不会织,也没时间织。说是等织好了,想作为定情物送给那女孩子,借此,向那女孩表达爱慕之情。
   红姨说着甜甜的笑着:呵呵,看看,我这不是给自找忙活吗,也不好拒绝的,那就织吧。
   红姨的话在秋风里传送着,红红的围巾偏巧落在我刚刚读过的那首词句上,很是不协调的,爱情与别离,红艳与执手相看泪眼句子真是不搭。于是,我就说:强子真幸福,遇见了爱情。
   红姨就问:那你呢?什么时候遇见你的爱情?呵呵,第一个领给你红姨我看看呀。看看谁那么有福气,遇见我们蕤儿呀。说完红姨就用手刮我脸儿一下,一脸爱惜的模样,笑得也如花灿烂。
   听了,脸儿忒儿就红了,羞涩极了。知道红姨总是喜欢开玩笑的,低下头,抚弄着自己的衣襟,半天不知说什么才好了:红姨,我还上学呢,才多大?才不去想那些呢。
   慢慢抬头看着红姨,她正笑着看着我,满眼欢喜的样子,拿起围巾往我勃颈上围着:大姑娘了呢,羞什么羞,我像你这么大,都结婚了呢。然后又说:哎呀,看看蕤儿围着真好看,等闲了,红姨我也给你织一条。
   我可不敢劳动红姨的,看又得抱怨说受累了。我笑着,愈加羞涩,惹得秋风也愈加羞涩起来。其实还蛮享受这种羞涩的,羞羞的,涩涩的,却有丝丝缕缕甜蜜在其中,欲说几多羞涩,欲不说时又羞涩几多。关于爱情,心里只是一份懵懂,并不知情为何物,也不晓得因何而一往情深。
   红姨走后,继续背书,直背到月出。傍晚的天气,秋风丝丝清凉,有大雁飞过头顶。想想,这是离别的秋天,兰舟催发,再也不容羞涩,想要表达什么,就该表达呀,不然很快就会杨柳岸晓风残月,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呢?
   我背诵到此时,仿佛听到有人在院外吹笛,那笛声几分幽怨,几分情深,在竹翠红蓼里穿行。我不知道那笛声为谁而起,又将为谁而止,停下背书,静静继续听着那笛声,声韵里有种欲说还休,羞涩的情感难表,一种情思的欲诉而不达。
   在这样的秋天里,去背诵一首别致的《雨霖铃》,多少有些凄切,但又总是因为有些事被打扰到,会联想起许多美好,比如爱情,比如相思。
   于是会联想,那千里烟波,被一兰舟载远了。醒来时,已是杨柳岸晓风残月时候,别离后的人儿,会如何思念,如何悔恨在一起时,或许并没有好好珍惜,无论朋友还是恋人,一旦分开,也只有无尽思念与相思。
   想想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年不钟情呢?在每一个少年少女心底里,总是有一个梦幻般的人,就似一朵荷花,妖艳也好,恬静也好,朦朦胧胧的,总是美好的,也总是甜蜜的。
   记得红姨的红围巾,织好后,却没有被送出,因为那女孩考上学了,而强子却落榜了,强子再也没有勇气说出爱了,真是够羞涩的,爱就大胆表达嘛,说不定就得到爱的回应了呢。
   可是,强子没有,他怕被拒绝,他怕被看轻了自己,也怕打破美丽的梦境,生生地将爱慕之心压在了心底里。在强子看来,他和女孩因一纸录取书,从此相距千里,不在一个频道上了。心里只有默默祝福,再也没有了去爱的勇气。
   强子就对红姨说:红姨,这围巾我用不上了。还是你留着围吧,或者你就随便送人吧。
   于是红姨送给了我,只好收下,洗了一洗,晒在晾衣杆子上,一群鸟儿叽叽喳喳飞来围着红红的围巾鸣叫着。干透了,就悄悄的围在脖子上,想着这原本是定情之物呢,就这么轻易说不要就不要了,这爱情咋这么轻易抛呀?
   又一次听到院外的笛声,依然悠悠远远,如泣如诉。欲诉不能,欲止不能,真是辗转反侧,羞涩不尽。或许就是爱情吧,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多少无眠都在这一腔子的笛韵之中。
   想想强子与那女孩,再听一听笛声里的千丝万缕,愁肠百结,到底是太羞涩,还是有点点懦弱与不坚决,缺少一种勇气,和直接呢?
   立在秋风里,照着水影,看看秋水霜天,映着红红的围巾,竟然不知该怎样织补爱情的羞涩中的残缺。
   想想人间悲欢离合有几多,想想尘世情爱分分合合有几许。竟然都捻成缕缕羞涩,藏进这秋声里,掩在这秋水长天里,泛滥成无尽的相思。欲说还休,却道不尽这秋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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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篇抒情散文,夹叙夹议,把秋的羞涩和爱情联系起来做了详尽的阐述。从红姨的织围巾中,作者回想到了自己儿时一个伙伴,他因羞涩而错失了一份爱情。作者在惋惜之余也深深慨叹爱情的无可奈何。行文委婉缠绵,娓娓道来也叙边议。语言诗化增加了文章的亮色,用词凄婉又有女性的阴柔美。感谢作者,推荐品读。[责编 刘银科]【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1911300005】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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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刘银科        2019-11-27 10:42:53
  一篇好散文,词藻优美语言清丽,心理到刻画细腻。欢迎继续支持菊韵!
回复1 楼        文友:春草葳蕤        2019-11-27 14:27:54
  感谢刘老师辛苦编按,问好老师,葳蕤敬茶!
2 楼        文友:叶雨        2019-11-27 14:03:53
  秋天是个让人怀想的季节,一篇《秋羞涩》写出了秋天的心情,回想起儿时的伙伴和他因羞涩而失去的姻缘,不觉有点可惜又有点疑惑,其实那不仅仅是勇气和羞涩的原因。作者文笔很好,词汇丰富,读起来脍炙人口。
文学陶冶情操,文字净化灵魂。
回复2 楼        文友:春草葳蕤        2019-11-27 14:29:17
  感谢社长精美点评,问好老师,葳蕤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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