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挤公交车的那些年(散文·旗帜)
周末乘公交车去市中心参加老朋友聚会,难得有机会乘一次公交车,一路欣赏着沿途两岸的风景,心情颇佳,我不禁回想起三十多年前,挤公交车的那个年代,仿佛就在眼前,那种排队长龙,一辆公交车一进站所有人员一拥而上的情景犹在眼前,历历在目。
记得当兵去的那个夜晚,我们一行九十多名新入伍的战士从崇明岛出征踏上吴淞码头后,就是分乘四辆双节的公交车将我们运到黄浦江畔的兵站。在这以前,几乎没有乘过公交车,小时候跟随军人的父亲总是乘坐的军用吉普车或解放牌军用卡车,直到当兵的那个夜晚才第一次乘上了公交车,心里竟然也挺激动。
当汽车沿着逸仙路一路向南行驶的时候,新奇地注视着窗外灯火辉煌的迷人夜景,尽量掩饰心中的喜悦,毕竟这是我这个看上去挺有背景的年轻人长到十九岁第一次乘公交车,要是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
在部队服役期间,每次乘坐公交车总要时刻牢记自己是一名军人,因此每当有年纪大的老年乘客上车后,都会主动让座。有一次我从宁波回部队驻地,汽车刚要开,上来一对老年夫妻,提着大包小包,我和另外一名陆军战友不约而同地起身给他俩让座,帮助他们吧行李摆放好,自己就站了三个多小时,回到部队。一路上,老伯不好意思,多次要和我们两位军人轮换交替坐,都被我们谢绝了,当我们俩下车时,不知道是谁带头鼓掌,这一刻我们俩真正体会到一名军人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形象是何等重要,下车后我们俩一起向车窗里伸出头向我们招手的乘客行军礼,卖票员也挥动着手里的小红旗对我们说:“谢谢啦,解放军同志。”这让我们感到无比骄傲和自豪,至今难忘。
从部队退役回到农场后,在崇明乘的虽然也是公交车,但是郊区的公交车间隔时间长,人也不会拥堵,印象深刻的倒是农场往返于码头的班车,竟然是用一辆四吨运输车改装的,叫“大篷车”,好像那个印度电影一般,将车厢上安装一个带顶的棚子,就和我们部队的篷布军车差不多。每每从上海返回农场,别说是公交车或别的什么了,那犹如蝗虫一般的知青潮流滚滚而来,几乎就是一路冲刺抢占车位,而我因为不愿挤这种车,宁愿选择排队等会长途公交。
当农场团委书记时,有机会经常回沪开会,每次都需要挤上公交车穿越整个上海,到农场局党校开会,晚上还要赶到西南角的局招待所,来回排队、挤公交车的滋味真的很难忘。每当开完会回崇明时好不容易挤上塞得满满当当的车后,人随左右晃动的长龙公交车一路颠簸,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等人空了也差不多该到站了,满身疲惫的回到吴淞的家里过上一夜,累的话也不想说了。第二天一早,又得匆匆赶到码头回崇明,再一路挤回农场上班,已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要说乘公交车又时也有好处,狭窄的空间里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每天最新的各种新闻轶事都能够从这里得到,不少天天固定乘坐公交上下班的老乘客和那些卖票员都熟悉了,许多原本互不相识的人也通过这里结识,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而每天这时候,车厢里好似新闻发布会或时事政治讨论会,一些大嗓门扯着嗓子发表高见,更多的人则静静地听着,不时发出会心的微笑,气氛也很融洽。
有一回出差,见一辆公交车要进站了,赶紧一路小跑追车。当我上气不接下气的刚要踏上车门,只见那名卖票员挥舞着手里的小红旗大声吆喝着:“别挤,先下后上啊。”,忽然觉得此声音听熟悉,再仔细一看,呵,竟然是我当兵时一个连队的战友。我激动的大声叫他的名字,他正探出头指挥乘客上车,根本没有听到我的声音。
费好大劲关上拥挤的车门后,他开始挤在人堆里买票,当我把钱递到他手里说:“到底一张票时”,他也一愣,觉得我的声音熟,抬头一瞬间我们俩的目光相遇了,他兴奋地呼喊着我的名字,不顾满车拥挤的人,与我紧紧拥抱,还把我拉到他的卖票员座位上,和我聊起从部队退伍后的感想,一车人都静静地注视和听着我俩的谈话,许多人真诚的说:“呦,一起当兵的,在公交车上遇见真不容易。”到了终点站后,我本想去办事,但是他一把拉住我说:“嘿嘿,到哪去?我马上调休,再叫上几个老战友,找个饭馆一起喝酒。”那一晚我们喝到饭店关门。
当农场知青大批返城时,我和几名一起工作的同事吃午饭,谈及马上回沪后各自的工作方向时,都感叹工作难找。当时我也正准备调回吴淞工作,其中一位老兄调侃道:“大不了我们几个都回去当卖票员,说不一定今后还是同事,到时候两辆公交车交汇,咱们都伸出车窗相互问好,也蛮有意思的。”
一年后当我们都陆续回到上海工作后聚会时一打听,还真有一位在公交公司工作,只不过已经是一名查票员了,说起往事,大家都溢于言表,感慨万千。
时光飞逝,三十多年过去了,如今早已告别的挤公交车的时代,难得有机会再乘坐,不禁一次次想起当年挤公交车的情景,比起自驾车来说,现在乘坐公交车,宽敞明亮,环境舒适,欣赏车窗外的美景,反倒是一种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