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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丁香】乡愁,烙在心底里的留存(散文)


作者:笑君 举人,3608.5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575发表时间:2019-11-30 16:30:39
摘要:乡愁,真的不是一个简单的词汇,是一抹记忆,是一缕情怀,是一腔热血,是恒久不灭的留存。

【丁香】乡愁,烙在心底里的留存(散文) 乡愁,真的不是一个简单的词汇,是一抹记忆,是一缕情怀,是一腔热血,是恒久不灭的留存。
   传统意义上说,生我养我的地方,便是故乡。
   如今,故乡只是一个概念了。我的心中,无时无刻,都忘不了故乡的那个小村子,更忘不了故乡的那些人。
   故乡,坐落在古城西南的一角,一个美丽而又宁静的原野乡村。没有山,没有森林,只有一条不起眼的梳头河从村子的南边流过。村子不大,也就二三十户人家,全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一脉相承的亲人。也有两户外姓,却是奔着亲戚来的一家人。
   据说,故乡的这个小村庄,是来此落脚的第一代祖先建的。具体是什么时候建的,怎么建的,没有确切的记载。村子的西北侧,一个高坡上,卧着祖先们的坟墓。虽没有立碑,但坟茔保护的较为完好。自北向南,按长幼的次序,一代一代的排列着。我们很小的时候,便参加每年的祭祀。老人们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提示,哪几座是老老祖宗、老祖宗们的墓,哪几座是太爷爷、太奶奶们的墓,哪几座是爷爷、奶奶们的墓,还有……
   从这些存在的坟墓,以及还能说得清的辈分推算,到我们这一辈,大约是六至七代了。因此,村子的历史可能在两百年左右。
   我记事的时候,村子里的房屋只有两三排,清一色的土墙草顶,坐西朝东,很矮,几乎是挤在一块的。直到上世纪六十年代,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家家户户都重新翻建了房屋,虽是在原地,却都调整为坐北朝南的格局。
   这次调整,大部分人家都增加了房屋的间数,每家与每家之间也拉开了一些距离。因此,原来的宅基地便不够用了。于是,有人便舍弃原地,向村子的北部发展。
   这样一来,不仅改变了朝向,还扩大了村子的规模。房屋与房屋之间,有院子,有场地,有路径。连接南北两端的,有主行干道。村北,依旧是一片高地,像是村子的靠山。西、南、东三面,是几座连在一起的,高低有些错落的水塘,像一弯明月,像一道城壕,不仅给村子增添了几许灵动、恬静、秀丽的氛围,也让生活在村子里的人们有了万分的安全感。
   我家的屋子,应是我爷爷时建的,坐落在村子的最中央。我五岁以前,爷爷、奶奶已先后过世。六十年代调整翻建房屋时,我家自然也没有落后。而且,就在原址没动,不仅调整了房屋的朝向,还由原来的两横一院,改为一横一厦的规制,屋后有院子,门前开辟成了一块宽阔的广场。我家的屋子,在村子里最为特别。屋顶上铺的不是稻草,是从紫蓬山上砍来的茅草。茅草,也是草,却非稻草一类,根茎粗长,叶片肥硕,色泽灰黑,铺在屋顶上,显得厚实、壮观。既耐久、泄水快,又保温、防湿、防热,是山乡人家普遍采用的建筑材料。茅草铺成的屋顶,只要适时的在草层松动时,加插一些,维护一下,至少可以保二十年不用大修。
   那时,我父亲是人民公社的党委书记,动用了他管辖下的某个生产队的几十个劳动力,一人一挑,挑了两三天,将茅草挑出了山,挑到了距离紫蓬山有三四十里地的我家。嘿,居然是无偿的,要是搁在今天,恐怕挑不起吧。
   我父亲是兄弟五人,还有一位姐姐。
   姑姑很早就出嫁了,可惜的是,姑夫英年早逝,姑姑便带着几个孩子回了娘家。这,便是村子里外姓人家的由来。
   大伯没有读过书,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家里的事也都由大伯母作主。大伯一生只做两件事,一是田地里的农活,二是家里家外的杂务,却又是个不知道停歇的人。一年到头,一天到晚,除了夜里睡觉的那几个小时外,总是在劳作着。外面的事,家里的事都忙完了,实在没什么可做的了,就拿起扫帚,把家里的拐拐落落,边边角角,认真仔细地扫一遍。扫完了家里,再扫门口场地。从墙根底下的滴水沟处扫起,一扫把,一扫把,一丝不苟的扫,一个点,一个拐角都不会落下,一直扫到场地外沿的最边处。甚至,别人家的场地也一并扫了。
   大伯家的门口,能看到最多的东西,不是农具,而是扫帚。各种样式的,大扫帚,小扫帚,长扫帚,短扫帚,每一只都被扫得光秃秃的,不剩一根扫帚的苗。很多扫帚,还被挂在屋檐下的墙上,齐刷刷的一遛。
   大伯家门前的场地上,也有草垛子。那草垛子,是按照草的类别不同,堆成同样的几个垛子。
   大伯有一个习惯,经常会无端的在草垛子的边上转悠。某一处草伸得长了,某一段草塌陷了,大伯便用他那粗糙的双手,将长出来的草一把一把的,一根一根涮了,直至草垛子的一个面都齐整了,才肯罢休。然后,把涮下来的草填到塌陷处,将其磊实、磊平。无论什么时候,什么状况下,大伯家的草垛子,都是高低、大小差不多,一丝不乱,整齐划一的形状,土坯似的厚实。
   二伯比大伯小两岁,也没有读过书,却是个很精明的人。二十岁不到,被国军抓了壮丁,成了蒋总司令的兵。在队伍里,二伯遇上了一位同乡,是对他很不错的连长,便成为连长的马弁。解放战争的第二年,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二伯跟着连长一起脱离了战场,回家了。后来,二伯就在家里踏踏实实的种地,成了纯粹的农民。连长也在城里找了份工作,过着普通市民的生活。秋冬农闲时,二伯便进城看连长,就像亲戚似的,走动着。
   二伯是农民,种田自然是一把好手。娶妻成家后,生了一大帮兄弟姐妹,日子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或许是当过几年兵吧,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在人民公社的集体劳动中,二伯当上了生产队长。而且,这一当,就当了一二十年。
   二伯这队长,可是当得风光。队长,也就是生产队的当家人。要执行上级的指示,要安排好一个生产队的生产、生活。纵是如此,二伯的工作似乎很轻松,很有序,也很踏实。每天,除了开会,就是吹着哨子,安排社员们干活。还有,便是扛着一把铁锹,在生产队的每条田埂上跑。哪条埂上,有水漏了,就修补一下。哪块地里的禾苗缺水了,哪个冲里的稻子生虫了,哪片岗上的棉花可以采摘了……第二天、第三天,社员们的具体工作也就有了目标。
   秋后,丰收时节,生产队要向国家交公粮,这是一项活泼而又严肃的事情。二伯是不含糊的,指导社员们将最好的稻子,另打、另晒、另扬、另装,待天气晴朗,选一个和风舒畅的日子,引导着大家向公社粮站奔去。那是一路的欢歌,一路的轻松,一路的愉悦。
   二伯还有个经典的故事,说他在大队开会,每遇到要发言,都是最先举手,第一个开讲。他会从国际讲到国内,从全国讲到本省、本地区、本县、本公社、本大队,一直讲到他领导的生产队。有政治形势,有上级指示精神,有他的体会,还有他的决心。可谓头头是道,绘声绘色,有根有据。间或,还能插上一两段小故事,不仅获得个满堂彩,还博得了领导的青睐。
   有人不解,问他为什么要抢先发言,还要讲这么一大堆呢。他笑了,说:“不懂了吧。经常开会,要讲的事都是一样的,哪里有那么多的话讲呀。先发言,从上到下,从大到小,政治、生产都给他讲上一遍,啥都不落下,一定不会出错。有了声势,还完成了发言的任务。如果,让别人先发言,人家把话都讲了,我后发言,又不能重复人家讲过的话,我讲什么呀。”想不到吧,二伯不仅是个合格的生产队长,还是“玩政治”的高手。
   五叔是兄弟中的小弟,也是爷爷奶奶最喜欢的“老汉儿子”。然而,爷爷奶奶的喜欢只放在心里,表面上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的态度。五叔读过一年书,也算是个有文化的人。可他打小就没把自己当成“小老汉”,一样地和兄长们下地干活。还偷空,跟一位“朝逢”学会了算盘。成家之后,也依旧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养育了好几个儿女,还伺候着满圈满笼的鸡鸭鹅猪之类的活口,日子倒也过得平安、惬意。
   二伯当了生产队长,可二伯没文化,更不会算账。而且,一个生产队,除了五叔,找不到第二个能写会算的人。不用说,五叔成了生产队的会计。
   还别说,这会计虽然不是官,权力却大得很,是生产队的内当家。每天,要给社员们计工分。每月,要统计每家的劳动成果。每年,要计算出全生产队的收入、支出,还要计算出每家每户的透支、盈余。
   五叔的工作,看起来就是一把算盘,一支笔,一本账。也就是五叔每天都夹在胳肢窝里的东西,走到哪,夹到哪,从不离身。其实,这是一个生产队的生命,是每家每户老少爷们的饭碗。
   五叔的工作很认真,也很仔细。计工分,一般是在田间地头上,现场办公。还要按规定,解释计分的依据和标准。大部分社员,连扁担长的“一”字都不认识,五叔会在工分簿上,指给其看,读给其听,不让每个人,更不让每一户人家有疑问。
   最恼人的,是秋后决算。也就是要计算出全生产队一年的劳动成果,以及每家每户的收支情况。五叔一个人,一支笔,一把算盘,要窝在家里好几天,才能计算出结果。
   那几天里,二伯虽是队长,却帮不上忙,只能做五叔的助手,当个拿拿递递的伙计。所有的社员们,只能伸伸脖子,踢踢脚,在门口转悠着,在家里干等着。
   五叔的工作认真、仔细,也为他日后成为大队的领导打下了基础。不过,这是后话了。
   一个村子,是一家人。当然,这是一个大家庭,是一个太祖爷爷的后代子孙。不用说,有支系,有派别,也就有了亲疏远近之分。大家共同顶着一片蓝天,又在一块田地上劳作、生活,看似融洽,实际上也有着很多说不清的矛盾。这些矛盾,有亲情上的,有权力上的,还有利益上的。虽然,大家都信仰和遵循着集体主义的原则,但是,在具体的接受和对待上,依旧存在着你争我夺的问题。
   二伯当队长,五叔是会计。无论是谁,都对这“权力”一边倒的现象,有疑问,有看法。可是,偏偏又是在不得己的状态下,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任谁都说不得,做不得。问题是,人心不死,总有让人猜测、怀疑的空间。于是……
   连年透支的人家,怀疑这工分是否记少了,年终决算是否算错了。要不然,透支的,为什么总是我家呢?
   盈余的人家,跟邻家比较,劳力差不多,出工差不多,分配的结果,怎么总是有悬殊呢?
   队长、会计是兄弟俩,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别人……
   尤其是会计,他一个人,怎么写,怎么算,谁也看不懂,难道就没有猫腻?
   起初,只是猜测、怀疑,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人世间的事情,很怪,这个“猜测、怀疑”只是一个小小的“点”。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点”,如同一粒微小的细菌,不经意间,在慢慢的滋生。滋生,滋生,当寻着了一条缝,捸着了一根线,就能更加有序的漫延,再有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就会像沉积的岩浆,迅速地迸发出烈火来。
   有一年的夏秋之际,正是中季稻的收割之时。稻子收割了,这块田会很快下犁,耙耘后,栽插晚稻。但是,在没有下犁之前,这块田是空着的。而且,收割过的稻田,总有一些稻谷子,撤落在泥上、水里,是放鸭、放鹅的最佳场所。
   七爷爷一房的一位叔叔家的自留地,稻子割完了,可稻把子还没有完全运走。我赶着鸭子路过这里,鸭子们看见黄灿灿的稻子,比丫头小子见着亲娘老子都开心,呼啦一下子,奔着稻子而去了。
   本来是让鸭子捡食水底下,泥土上零星撤落的稻谷子。现在呢,还管你三七二十一,肆意的争食着。
   那年,我还不足十岁。即便我是鸭司令,鸭子们也不听我的话了。无论怎么驱赶,它们照吃不误,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整捆的稻把子,被吃得只剩下如同扫帚苗似的稻草了。
   赶来捡拾稻把子的婶婶看见了,愤怒得像一头狮子,吼道:“你个王八羔子,竟敢拿我家的稻子喂鸭!”
   这位婶婶个头高,身体也很壮,是全队出了名的干活好手。此时,她甩掉了手里的扁担、绳子,扑下田去,一手揪起一只鸭子,狠命地甩向它处。可是,她的两只手不停地甩,一次也只能甩出去两三只鸭子。而甩出去的鸭子,立马跑了回来,又钻入了抢食的序列中。就这样,她甩她的,鸭子吃鸭子的,丝毫改变不了鸭子们的幸福时光。真正地应了那句古话:“双手难敌众人哟。”
   婶婶站起身,看着我。我傻傻地,愣愣地,就如同一根木头。婶婶的脸都气白了,却无可奈何,竟狠狠地在我的脸上抽了一巴掌。然后,一转身,走了。
   我依旧傻傻地、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鸭子们还在稻把子的草里头啄着、抢着,居然忘了脸上……
   大约半个小时吧,我妈来了,也像一头愤怒的狮子,手里还拿着一把锄头,一边走一边叫着:“你个混帐东西,敢打我儿子,我不杀了你,是你养的!”
   “打哪了,我看看!”妈看到我那被打得红肿起来的半张脸,更加生气,一转身,也走了,嘴里不停地的叫着:“混帐东西哪去了,打我儿子,我要你的命!”
   已是傍晚时分,夕阳将一抹彤红的余晖撒在村头,显得宁静、安祥。我将吃饱了的鸭子们赶回家,关进笼子里,却发现家里没人,便又跑出了家门。
   谁知道,村子南面的那口大水塘的塘埂上,早己聚积了很多人。一帮是我妈,我的几位伯伯、叔叔、婶婶,还有堂哥堂嫂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铁锹、锄头等家伙。另一帮,是七爷爷家那一房的叔叔婶婶,以及兄弟姐妹们,手里同样也拿着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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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文章把故乡的山水河流,故乡的亲人描写的淋漓尽致,看此文让人回味无穷,过往的岁月尽显其中。作者细腻地描写了生产队记公分交公粮的场景,真实地描写了二伯这个生产队长精明能干在会议上抢先发言的带头人风格。“五叔的工作很认真,也很仔细。计工分,一般是在田间地头上,现场办公。还要按规定,解释计分的依据和标准。大部分社员,连扁担长的“一”字都不认识,五叔会在工分簿上,指给其看,读给其听,不让每个人,更不让每一户人家有疑问。”这段话写出了那个年代乡村文化落后,知识短缺的普遍现象。多年未归的故乡,随着时间的流逝,城市规模的扩大,曾经的故乡也会随着时代潮流的改变消失而去,但对故乡留恋的心情很难忘怀,会永远地留在记忆之中!好文佳作,鼎力推荐!【丁香编辑:峥嵘岁月】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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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峥嵘岁月        2019-11-30 16:32:53
  由于文化知识的贫乏,再加上时间的仓促,编按如有不妥还望笑君老师见谅!
峥嵘岁月
2 楼        文友:峥嵘岁月        2019-11-30 16:34:57
  感谢笑君老师一如既往投稿对丁香的支持!期待老师的佳作再次展现丁香!问候老师!愉快创作!
峥嵘岁月
3 楼        文友:秦雨阳        2019-12-01 00:31:58
  乡愁,烙在心底里的留存,乡愁是流淌在血液里、爱在骨子里的一种情怀。老师的文章精彩细腻,即便将来故乡真的成为一个“消失的村庄”,那份乡愁也会驻在内心深处。致敬,老师一篇思乡佳作!
文学是讲实话道实情的学问,用最美文字表达心声。
回复3 楼        文友:笑君        2019-12-01 09:14:15
  谢谢雨阳兄,上午好!!!····
4 楼        文友:笑君        2019-12-01 09:13:33
  峥嵘总编辛苦了,编按写得流畅、到位。谢谢!!!!!!!
以文字表达我的心声
5 楼        文友:粉红莲秀        2019-12-01 14:22:17
  感谢笑君老师投稿丁香,分享精彩原创首发美文。微笑敬茶。
做过生意的读书人!谁的江山,百媚千娇?谁的世界,各领风骚?
6 楼        文友:晚秋枫叶        2019-12-04 18:53:54
  欢迎笑君老师赐稿丁香。文笔很好,对故乡的人,故乡的事尽情抒写,表达了对故乡的留恋思念热爱之情!敬茶问好。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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