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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清风】对等(小说)


作者:悍雨啸风 举人,4074.44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182发表时间:2019-12-01 21:41:13
摘要:俊仔接过来信,手指不能自主地抖动着,好半天他才把信拆开来,里面有一张纸,就写了一句话:俊仔哥,我好高兴,因为,我和你已经对等了……

【清风】对等(小说) 男的叫俊仔,长的俊,聪明,勤快,很温顺,招人喜爱,自小就不断有来说娃娃亲的。才十六岁,提亲的就踏破了门。十七岁上,俊仔家突然门庭冷落起来,不但提亲的不再登门,原本说好的几家要来相面的也都没了踪影。俊仔在家的时候,爹娘对他总是面带微笑,表现的与过往没有任何两样,可等俊仔去学校不在家的时候,爹娘就会关上院门,在屋里放声地大哭一场。
   倒是俊仔很开朗,回家来看到爹娘眼里的忧伤,会装出满不在乎的神色咧着嘴笑笑说道:“爹,娘,您二老放心吧,不用操心我,我才多大啊?等到时候,我一定给您二老娶回家来一个圆嘟嘟胖乎乎又十分俊俏的媳妇回来。”
   话虽这样说,每当对着镜子,俊仔都会摸摸自己的脸,很无助很痛苦地苦笑一下。他也明白自己的这个状况,会有谁敢愿冒天下大不韪的流言蜚语嫁给他呢?又有几个女孩子喜欢心里美的男人呢?
   俊仔一改过去的欢快,从学校回来除过和爹娘有说有笑地闹腾一阵外,就回到自己的屋里,借口要补习,就再也不出门一步,连最好的红颜知己丑丫也不见了,任丑丫每天在院子里喊破喉咙也不搭理她一声。每见这种情形,俊仔的爹娘就会长叹一声,悄悄地躲在一旁伤心去了。
   十八岁的生日年,俊仔以最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学校是他选择的离家最远的东北吉大,目的是逃避,遥远的逃避。
   “孩子,好好地去奔一个前途吧,有了前途一切就都会有的。”爹掏出一摞数年积攒的钱递给俊仔,压抑着内心的凄楚,微笑着对他说道,“在外一个人,要顶天立地,千万别有什么想法,爹和你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爹说的话俊仔自然听得明白,知道爹的担心所在,便笑着对爹说道:“爹,您儿子您还不了解吗?您也说了,您儿子可是个铁汉子,一座大山也压不弯腰,这算个啥事?爹。您就尽管放心吧。”
   “孩子。”娘走过来,拉起俊仔的手哽咽着说道:“孩子,是娘对不住你啊,都怪娘既没钱又没照顾好你,没能给你……”
   “娘,”俊仔赶紧给娘擦了擦眼,“您咋又哭起来了?不是说好了吗,等您的儿子有了出息,有一大把女孩子过来任您选儿媳的时候,您想咋哭都行。娘,您和爹在家好好地照顾好自己,静等着您儿子的荣归故里。”俊仔嘴里劝慰着娘,心里也是一万个蚂蚁在挠心,他不知道以后面临的新环境会是怎样,自己今后的结果又会是怎样。
   临上学走的那天,俊仔坚持不让爹娘远送。在家院子里,俊仔依着乡村的风俗,他跪下来给爹娘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含着泪踏上了去火车站的路。
   一步三回头的望着频频挥手的爹娘,俊仔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倾泄了下来。他一咬牙,转过脸,向村外的县道上走去。
   走到村道与县道的交叉路口,俊仔看到了背着一个小包袱的丑丫。
   丑丫之所以叫丑丫,是她小时候长得有点黑,再加上一头黑亮的长头发总贴在脸上,左邻右居就给她起了这个带点褒誉的小名。实质是,丑丫生就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窈窕的身材,娇美无匹,容色十分清丽。特别是丑丫长大后,更加出落得倩秀。
   看着亭亭玉立的丑丫,俊仔心一阵酸楚。他一惊听说了丑丫家这段时间来提亲的人可不老少,都是些镇村级的高富帅家庭。
   “俊仔哥。”丑丫看到俊仔,赶忙迎了过来,泪水在她的眼眶打着转,“俊仔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心里恨着我?”
   俊仔一听丑丫这么说,笑了,走近一步,看着她说道:“我咋会恨你呀?咱俩又无仇无怨的?别胡思乱想了。”
   “那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不愿理视我?是你开始讨厌我了吗?”丑丫直盯盯地望着俊仔的脸问道,眼泪抑制不住地流落了下来,“俊仔哥,告诉我,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俊仔故作爽朗地发出一串笑声:“我说你呀你,真是一个傻姑娘。”说着,俊仔下意识地掏出手帕为丑丫擦了擦眼泪。
   丑丫拿过俊仔的手帕在自己的心口帖了一会,装进自己的口袋里,哭叫了一声“俊仔哥!”就扑进俊仔的怀里。
   看着怀中伤痛万分的丑丫,俊仔微微地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万感交集,也跟着流下眼泪。
   哭了一会,丑丫摸摸俊仔的脸,抽泣着说道:“俊仔哥,要不是你在那么冷的雪夜去找我,就不会……”
   “嘘。”俊仔用手指阻止丑丫继续说下去。
   “不,我就要说。”丑丫说着打开包袱,拿出一件很新的男士羽绒服穿在自己的身上,“那个冰封之夜是我生命再生的一个夜晚,那个夜晚已经刻在了我的心里,再也抹不去了。”她抚摸着身上的羽绒服,眼泪又流了出来,“这件衣服,我会一直穿着它,会穿它一辈子,我会让它永远温暖我的心。”
   “咳。”俊仔从心里发出叹息,为自己,也为丑丫。
  
   一切变故,都源于那个风雪之夜。
   才刚过六点的傍晚,就已经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原本就冷清的村庄,更加冷清了,就连不多的几只狗也懒得吠鸣一声。
   刚放下饭碗,准备温习一下作业的俊仔隐约地听到有人在狂声地呼叫着,他急忙跑出屋子,出了院门一看,是丑丫的爹,打着手电筒,正在惊慌地一边走一边呼叫着丑丫的名字。
   “二叔,丑丫怎么了?”俊仔望着模糊的、一身披雪的中年男人问道。
   “这丫头,”二叔带着哭腔说道,“她娘就骂了几句,丑丫就赌气地跑出去了,到现在也没见她回家,急死我了。”
   “二叔,丑丫什么时候出去的?”俊仔紧忙地问道。
   “约莫着也就下午三四点钟吧,都天黑成这样子了。咳,她这个继母,也太没道理了,对丑丫一百个不好。要是丑丫有个好歹,我……”
   “二叔,丑丫是个女孩子,她的胆子小,不会跑多远的,您不用担心。这吧,二叔,我们分头去找吧。”说罢,俊仔跑回屋里,穿上厚实的羽绒服,给爹娘说了一声,就急匆匆地往外跑。他肯定丑丫会跑到家后不远的山坡哪里,以前她被继母打骂后都会跑那里哭一阵子的,而每次都是他把她劝回来的。
   “这孩子,急火燎眉到哪去啊?”爹撵着屁股问道。
   “丑丫又和二婶生气,跑山坡去了。”
   “那你赶紧去把丑丫找回来,带上手电筒,我后面就跟来。”
   俊仔接过爹递过来的手电筒,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等俊仔紧张地爬到后山坡顶上,在手电的光影下,他看到丑丫果然正曲卷着蹲在那棵茂密的松树下,像个雪人一般,脸色紫青,浑身抖动着,已经冻坏了。
   十分紧张的俊仔赶忙脱下羽绒服给丑丫穿上,然后抓起一把雪,用力地给她搓起双手来:“你真是一个傻姑娘,怎么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呢?我说丑丫啊,受了气到谁家去伤心一会也不能跑这里啊?你不知道这雪路特别滑啊?你要是折腾出个事来,叫二叔怎么办啊?”
   俊仔又为丑丫揉了揉双腿和双脚。揉搓了一会,俊仔拉起丑丫,搀着她走动着活动了一阵,等丑丫“哇”地一声哭出声来,俊仔才放下了心,对丑丫说道:“走,咱们回家去。”
   这时,雪已经停了下来,却刮起了风。
   这一刮风,原来还能依稀辨认的小路被绒雪严严实实的覆盖了。俊仔只能凭着记忆和估摸,扶着丑丫一步一步地往坡下走。走着走着,俊仔感觉到脚下一虚,他知道不好,赶忙使劲地把丑丫往旁边一推,自己却滑落了下去。临滑落的瞬间,俊仔听到爹的呼叫声......
   “俊仔哥。”
   丑丫的叫声把俊仔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为了我,为了我弄成成为了这个样子。”丑丫又扑进俊仔的怀里,哽咽着说道,“既然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的人就属于你了。俊仔哥,你知道我是一直喜欢你的,到现在还是喜欢你,从没改变过。”
   “又说傻话了不是?”俊仔捧起丑丫的脸笑着说道,“昨天已经过去了,过得是今天。谁都知道的道理,癞蛤蟆怎能与天鹅相配呢?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说这话时,俊仔的心里在流血。
   丑丫仰起脸,紧紧拉住俊仔的手,十分伤感地说着:“都怨我,要是我能忍耐住,要是我不那么任性,活着,这个世上要是没有我,俊仔哥的今天一定是最幸福的。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看看你,尽说一些傻话,与你有什么关系呢,我今天不幸福吗?你不羡慕我能有上大学的今天吗?”俊仔细细地看看他一直心动的丑丫,咬咬牙,说道,“你赶紧回去吧,别在这唠唠叨叨地妨碍我上路了。”说着,俊仔装出一副十分不耐烦的样子,轻轻地甩开丑丫的手。
   丑丫只是不理会俊仔,伸出手又去抚摸俊仔的脸:“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反正我已经在你的脸上做了永远也抹不去的记号,是归属我的唯一信物,任何女人都无权再嫁给你。”
   “傻姑娘,你有没有审美观啊,剩半拉脸的丑八怪你都喜欢?天天看着,你不觉得心里阴森砢碜吗?”俊仔说着又笑起来,“那个你过去的俊仔哥已经死了,你也该选择走你的路子了。放心吧,我也会走好自己的路。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开心吗?就要进入高等……”说到这,俊仔眼里显出一丝忧伤。
   “俊仔哥,你不是发过誓,天塌地陷都不会放手我吗?现在开始抛弃我了?你的誓言就像一场雨,轻轻松松地就那么过去了?”
   俊仔看着俊俏的丑丫,好想嚎啕地大哭一场。
   “俊仔哥,你永远都是我心中最善良、最值得我去喜欢的人,我绝不会放手你。”说着,丑丫从口袋里拿出身份证,让俊仔看了看。
   “你这是?”俊仔疑惑地问丑丫。
   “你不是要去上大学了吗?我要和你一起去。”
   “这怎么行?不可以。”俊仔坚决的予以拒绝。
   “我不管,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就是要跟着你去,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俊仔哥是我的男人,是我永远的男人。”
   听着丑丫的话,俊仔的心像刀割一样,他想抱住丑丫,他想把他和丑丫的心紧紧地牵系在一起。他是很爱她的,像爱自己的生命。
   俊仔冲动地抓住丑丫的双肩。
   “俊仔哥。”丑丫欢愉地喊了一声。
   俊仔急忙冷静了下来,他抽回双手,使劲咬咬牙,推开丑丫:“我们俩不般配,因为我们俩的情况不对等。”
   “为什么不对等?因为你和我不一样的脸?”丑丫坚持着又靠近了他。
   “不是。”俊仔艰难地回答,每说一个字,他的心里就会流出一滴血。
   “那是什么?”丑丫的心一颤。
   “我已经是大学生了,你才高中都没上完。这就是不对等,再见。”俊仔说这句话的时候,嘴唇在抖动。他痛苦地再次推开她,转过身逃跑似得向县道走去。
   丑丫呆怔地望着俊仔的背影,大声哭喊道:“俊仔哥,我会一直等着你,我会让我们俩对等的。”
   十分伤悲的俊仔只听见丑丫在身后喊的一声“俊仔哥”,后面的话没听清楚,对他来说,听不听清楚的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正如俊仔心里早就预料到的那样,环境对他是恶劣的。
   赴学的一路上,俊仔遭遇到行人及旅客们的躲闪、看到了女孩子们目露出的恐惧,更多的是众人的惊骇,像是遇到了怪物。
   这种状况,在大学的几年里一直在继续演示着。高修养高道德高智慧的大学府里,对于美与丑的看法依然源于狭隘的心理作用。虽然,俊仔的学绩在这个学府里一直名列前茅,但扭转不了人类的低俗。
   虽然,俊仔在笔试、校方的推荐和拥有的专业优越都属第一,却没有让俊仔拥有一份工作,因为面试。
   不甘心的俊仔,建筑工地去做普工,去做疏通下水道,去臭水沟掏挖污泥等等,所有常人不愿做的工作他都做了。他只有一个心愿,千方百计地去挣钱,再苦再累的工作也在所不辞。他也不再想去珍惜自己那已经被世人唾弃的人生。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爹娘,为了爹娘晚年有个安康生活的保障。除了爹娘,俊仔的心里已经没了任何念想,他已将丑丫埋在了心底。
   大学到毕业后开始谋生,能够与俊仔形影相随的只有孤独和眼泪,与他人的交流几乎断绝。渐渐地,俊仔已经完适应。
   坐在铁皮包裹的出租房里硬邦邦的木板床上,俊仔很满意地看着手里的两张银行卡,掌面贴这两个纸条,一个写着父亲大人的安康,一个写着母亲大人的幸福。
   装好银行卡,俊仔心想,已经七年了,该回去孝敬父母了。
   俊仔掏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孩子。”电话里传过来爹的欣喜声音,“你好着哩吧?”
   “爹,我现在非常好,我可是每天都在大吃大喝,又胖了三斤。我都三个月没给您和娘打电话了,爹,您的身体好着哩吧?我娘呢?”俊仔也是十分开心,“娘也好吧?”
   “你娘好着哩,身体很好,能吃能喝能睡的。她在屋里正和人说话拉家常呢。我和你娘都好都好,就是你娘这么多年没见你了,一直在想你,总是在念叨你。”
   “爹,您还在院子里收拾啊?您快回屋里吧,这大冬天的,在外面多冷啊?对了,爹,您给娘说一声,我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吧,做完这边的手头工作,我就回家了,再也不离开爹和娘了。”
   “真的?孩子,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再过一个月就回家来了?就留在家里了?啊?太好了,太好了。”爹的声音很激动,“那就不浪费电话费了,我这就去告诉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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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俊仔接过来信,手指不能自主地抖动着,好半天他才把信拆开来,里面有一张纸,就写了一句话:俊仔哥,我好高兴,因为,我和你已经对等了……一篇催人泪下的文章,写出了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一个讨人喜欢的男孩,为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女孩,冻坏了脸,从此失去了多彩的人生,开始进入了灰蒙蒙的世界。尽管努力,尽管出色,还是不能改变孤单的人生。因为自卑,拒绝了爱情,一个人独自奋斗。在回家的时候,那个被救的女孩为了和他条件对等,用硫酸烧坏了脸。可是却因为感染性休克,失去了生命。男孩追悔莫及,也追随着一起长眠而去。充满悲伤的故事,感动读者。文笔流畅,情节曲折,扣人心弦。好作品,推荐共赏,感谢支持清风,问候作者,期待精彩继续。【编辑:飞瀑流云】【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1912050002】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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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飞瀑流云        2019-12-01 21:44:57
  感谢支持清风,问好作者,期待你的更多精彩!
飞瀑流云
回复1 楼        文友:悍雨啸风        2019-12-01 22:12:26
  谢谢你带来的精彩,辛苦了,一起振新清风
2 楼        文友:季伯生        2019-12-04 09:04:06
  演绎人性善良的光芒!好小说!
善良是破译人生快乐的密码。 ——摘自长篇小说《璞玉野女》
回复2 楼        文友:悍雨啸风        2019-12-04 11:28:02
  谢谢老师的高评
3 楼        文友:淯水情深        2019-12-09 15:01:30
  好凄美的爱情故事,好感人的细节描写,读后不觉潸然泪下,男女主人公为了爱情走上绝路,太可惜了!
悠悠万事,克己复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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