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我与儿子天生是“冤家”(散文)
儿子与我,天生就是“冤家”,这也许是难以改变的事实。就拿出生来说,连医生也说过,他该出生在三月二十八,可他硬是呆在我的肚子里,享受着饭来张口的待遇。医生却不这么仁慈,总会有办法让他来到外面的世界。还没出生就成赖皮,专门喜欢与我作对。但他只是一厢情愿,就算我愿意,医生是不可能让他如此任性。于是,四月初九晚上的九点钟,他还是被医生硬生生地从我肚皮里拽出来了。尽管他一出生,大哭大闹好多个不愿意,但还是被强行拉到了这个世界。
小时候的儿子,很是调皮。我让他乖乖读书,他偏爱捣鼓玩具。我交一本书在他手上,他要不睡着了,要不手里拿个玩具自己去拼凑,就是不能按照我的想法去成长。一大箱子玩具,玩起来饭都可以不吃,这个奥特曼的头明天也许就被鼓捣成另外一个奥特曼的腿,我看着心里着急,他倒是自得其乐。也不知什么时候,利用积攒下来的零花钱,买够所有类型的小坦克玩具。一次,他一高兴,拿出他的所有坦克,一辆一辆地介绍给我,这是美国的“T一28”,那个是苏联的“T一27”,另外一个是意大利的“CV一35”,一旦给我摆出他的所有,他会兴奋地说个不停,看着他那个高兴劲儿,我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我喜欢读书,可他不大喜欢,他喜欢玩具,我却一点儿也不感兴趣。有时我会问他,“你究竟是不是我儿子,怎么一点儿也不像我?”他会慢条斯理地回答:“那就像我爸呗。”哎,生出这样的儿子,又能拿他怎么样?
儿子在长大,他走起路来的姿势不符合我的审美观,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而且还是慢慢腾腾的,干脆我就叫他“企鹅”,他走路一歪一歪的,有时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我称他“企鹅”,他自然会不甘心,他立即回敬我一句,你才像“鸭子”呢?“鸭子”总比“企鹅”快些吧。我反问道:“这世上还乱套了,鸭子妈妈都能生出企鹅了。”他笑了,我也笑了。我们母子一天不这样吵一吵总感觉生活中像是少了什么?
一直感觉,陪伴儿子长大的过程中,总是在和儿子吵,一天一小吵,几天一大吵,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子的性格不是很好,我总怕他抗挫折能力差,不会忍让来自于生活给予的为难,大多数情况下的确是我故意找茬,无事也要找点事。有时,看着他正在认真地干着某事,我会上去狠狠地把他头发拨几下,不动则好,一动好像撞老虎屁股了,他立即认真地大喊起来:“你怎么回事啊,我的发型没了,你真是闲的无事吗?”我也有理地回答:“弄一下你的头发怎么了,连你整个人都是我生出来的,现在动一下你又怎么了。”他会气哼哼地瞪我几下,我马上回击:“你还想动我啊,你试试。”我故意欺负他,他只能恶狠狠地转身离开。我总觉着,故意捉弄他是在磨炼他的性情,也是在帮助他成长。
如今,母子天各一方,忙碌的日子里,有时彼此的问候竟成了一种奢侈。不过,多年争吵后形成的默契倒是不言而语。记得有一段时间,我工作很忙,来不及问候,但心里隐隐着急,随即微信一下,他没有回音,我真的感到着急了,就打电话过去,还是没人接,我就接二连三地打,终于打通了。他才说,自己已感冒两三天了,发着高烧,吃药不见好,刚睡着了。我来不及思考,电话里批评已经开始了,无非是嫌他不会照顾自己,有病不知道去医院等等。后来催他打了五天吊瓶才见好,我才真正感觉到什么是母子连心了。
当他放假归来,刚开始几天我俩关系还不错,他尽量不让我生气,装做很懂事的样子。一旦过上四五天,本性全部暴露出来了,晚上玩弄手机,早上半晌起床,衣服能不洗就不洗,饭碗可以吃干净非得留下一些残渣。出门不挤公交车,还想打的。有时懒得出去,就想点外卖,所有这些做法,几乎与我背道而驰,少不了我唠叨几句,他自然也不服气,说我一直对他是“道德绑架”。他未回来之前,我设想好了千百种饭菜,都是他平日里喜欢的,一旦他回家来,表现不合我意,想要做顿精致的饭菜,又是那么不情愿。儿子与我,有了距离,便有了牵挂,他有快乐立即分享给我,我心情好了,调侃几句,好似感情很深,若呆在一起时间久了,便又是水火不容,我看不惯他的生活方式,他接受不了我的整天唠叨。也许,我和儿子天生真的就是“冤家”。
前不久,有事要外出。我以为是好事,便高兴地告诉了儿子,他却说:“妈,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别走丢了。”我不容思考,就回答了句:“那不是你正希望的吗?我走丢了,以后就不会有人管你了。”他没接我这句,却开始唠叨:“你脑子那么简单,出门多长点心眼才行。”我笑着说:“脑子虽简单,也不至于丢了自己啊。”唉,这没心没肺的儿子,终于学会替父母操心了。总是一直告诉我,别为他操心,把家里照顾好就行,这就是“冤家”儿子。
这么多年,儿子与我,嘴上打架,似乎已成习惯,若有那么几天,不来点争辩,生活好像缺点什么。如果几天不见他的消息,我便会问:“谈女朋友了吗,怎么不见你的消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我便又会追问:“是女朋友重要还是妈重要,没有我那有你啊。”他被气得哭笑不得。只说这几天单位加班,工作很忙,问候我几句了事。
也许,儿子与我,天生就是“冤家”。走远了,互相牵挂着,距离近了,却又是天天斗嘴。真是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