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风】抄袭风波(剧本) ——小品
人物:
胡超男,某企业职工,三十五岁左右。
胡妻女,胡超妻子,三十四岁左右。
老马男,某企业内部刊物编辑,五十多岁,高度近视。
老专家,男,近八十左右,(可由扮演老马者改扮)。
[胡超家客厅。摆设一般,一张小方桌,三把椅子,桌上放一台电话,舞台西边竖立一扇木门。
[胡超忐忑不安、抓耳挠腮地上
胡超 工会组织征文赛,号召员工来参赛,获得名次有奖金,奖励钞票两千块。初中毕业到现在,大字不识一麻袋,要我拿笔写文章,好比哑巴把歌唱。实因奖金眼睛红,老婆在旁乱起哄,弄来旧书一大堆,叫我随便抄一篇。我改头换面抄一篇,署上大名交工会。能否得奖不知晓,心里老是哔哔跳。工会老马来电话,要来我家说闲话,他无缘无故来寻我,我心虚好像贼骨头——吓兮兮,慌抖抖——就怕抄袭文章被揭发,吃不了兜着走!哎呀妈,这可咋办好呢?
[胡妻系着围裙地上,一边拿抹布擦桌面。
胡妻 刚才谁来电话?看你慌手慌脚的,是怎么?
胡超 怎么了?就是工会编辑老马。(惴惴地)他说看了我的那篇文章,要来家跟我谈谈。
胡妻 谈什么哟?(警觉地)他电话里有说什么吗?
胡超 他说面谈。(惶惶地)我猜八成那篇东西让老头看出了问题。
胡妻 不会吧!我们抄的又不是大名鼎鼎的名家名作,谁会注意?
胡超 哪可难说。马老头书看得多,难保不会看过我们抄的那本,世上巧合的事多哩(埋怨地)都怪你,当初出这馊注意。这下好了,一旦我抄袭文章,弄得臭名远扬,以后还怎么做人!
胡妻 哪——哪怎么办呢?
胡超 你问我我去问谁?弄不好要吃官司哩!
胡妻 有那么严重吗?那书五十年前出的,写书的那叫啥——陈什么的恐怕也早死得没影了,我想应该不会有人知道。
胡超 你真傻还是装傻?他人死没了,写的书还在;有书在,难免不会有人看。(自怨自艾地)我真昏了头,当初不该听你。(打自己一嘴巴,自言自语)我打你!你说你,写不出就写不出,非得猪鼻孔里插大蒜——装什么象,这下可抄出祸事来了!看怎么收场!
[门铃叮当响起。
胡超 糟了,准是老马来了!
胡妻 哪——哪——你开门去呀。
胡超 (哆嗦着)我的腿怎么不听使唤。阿芳——你去开门。去呀!要不我先躲躲再说。
胡妻 你瞧你个窝囊样!老马难道一进来就拉你去枪毙!(犹豫了一会儿毅然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也躲不过。
[胡妻开门,老马上。
老马 这是胡超同志家没错吧?
胡妻 没错没错。您是马老师吧?请进!(搬椅子)请坐!
胡超 (畏畏缩缩地)马——马老师……
老马 哎哟!胡超同志呀!(抓住胡超的手热烈握着)你好你好!该怪我姓马的有眼不识泰山。你了不起啊!今天我不但向你表示祝贺,也特地向你负荆请罪来了。我常抱怨企业没有人才,其实真正的人才就在眼皮子底下,竟没发现。(感慨地)世上有千里马而无伯乐呵!(拉着坐在一起)
胡妻 (疑惑)马老师,您唱的这是哪出呀?
老马 (吟诵)元冈生宝玉,大海出明珠。胡超同志呵,你写那篇文章——
胡超 (惊恐而颓唐地)您看出来了?
老马 我看出来了。我看这篇文章像不是你写的——
胡超 哎呀!(从椅子上差点跌滑下来)
老马 你怎么了?
胡妻 (急忙扶住丈夫)他头晕。
胡超 我——头晕。
老马 一定是神经衰弱。我也经常头晕。咱脑力劳动者的常见症状嘛!
胡妻 (试探地)马老师,您刚才说我们胡超那篇文章——?
老马 噢!你们别误会!我的意思说那篇文章不像胡超同志写的一样,我也没听说过胡超同志会写文章。不过话说回来,这样高水准的文章除胡超同志外企业里还有谁能写得出?写得真好!我为胡超同志的文笔折服!(去抓胡超的手时却错抓了胡妻的手握着捏着)胡超同志,你真人不露相呀!你人才难得呀!(忽然觉得握的手感异样)咿!——
胡妻 (不好意思地)您握着我的手哩!
老马 (把手提到鼻尖一看,霍地慌忙甩开)我说怎么胡超同志的手滑溜溜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胡超同志呀,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这次工会组织的征文大赛中,你是大显身手,脱颖而出!真实后生可畏吾衰矣!
胡妻 马老师,这次比赛我们胡超能得奖了?
老马 这还用说。第一名对胡超同志来说没有任何悬念。
胡超 (喜出望外)那挺好!
胡妻 哇!一下子两千块!
老马 你们就等着请客吧!呵呵呵!
胡妻 真没想到——
[夫妻俩喜出望外地拥抱着
老马 别急着拥抱呢,还有更好的消息在后头哩!——瞧你们两口子高兴得连水都不给倒一杯。
胡妻 对对!我这就给您泡茶去。(笑嘻嘻地去倒茶水)
胡超 (又坐回去)马老师,您还带来啥好消息?
胡妻 (端上茶水递给老马)马老师您请喝茶。
老马 (接过茶鼻子一嗅)好香!这茶不错,有龙井的味道。
胡妻 是很贵。(低声嘀咕)市场上十块能买两三斤哩!
老马 我就好茶,胡超同志想必也是同道中人。古人说,酒壮英雄胆,茶助文人思嘛!呵呵呵。
胡妻 马老师,您刚才说有好消息要告诉我们?啥好消息?
老马 对!好消息,大大的好消息!前几天我见市文联的文学作品大奖赛还没到截止日,就擅自主张把你那篇文章复印一份送上去,谁料今天上午文联负责同志来电告知,说有两篇文章进入决赛,其中一篇就是你的大作。哎呀呀!胡超同志,你了不起。我涂涂写写大半辈子也没得过市级奖项,你却一炮打红!我都有点羡慕嫉妒恨了!
胡超 (惊慌失措地蹿起来)什么?马老师,你——你把我那篇东西搞市里去了?
老马 怎么,你好像不高兴?不会是怪我没事先通知你吧?呵呵呵!瞧你的脸怎么一下子变得像包龙图一样难看!你太低调了。要是我,高兴得“漫卷诗书喜欲狂”了!——这可是名利双收呵!
胡超 马老师——(团团转)你这么可以这样做呢!哎哟!这——这下要完了!
老马 完了?你完什么?(愕然不解)
胡超 (焦急地用拳头敲打额头)哎哟!完了!完了!
老马 (不解地问胡妻)他这是怎么了?
胡妻 他——他头疼!
老马 头疼也用不着拳头打呀!赶紧拿冷毛巾给他敷敷——看样子疼得不轻嘛!
胡超 (一把拽走妻子到另一旁)这下糟了!让这老头害惨啦!事情怕会闹大哩!不获奖倒罢,一旦获头奖,文章肯定会公开在报上登出来,到那时,知情面一扩大,纸里还能包得住火?这可怎么办好?这个老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胡妻 (暗暗地开始有所担心,但表面装作泰然镇定,安慰丈夫地)你放心吧!即使报上登出来,也未必有人会留意那篇破东西。现在抄袭剽窃比比皆是,有的还是大教授、大明星!我们抄那个叫陈默的老家伙属于无名之辈,他的书恐怕全中国也没几个人去看。
胡超 可我这心砰砰跳,就怕——。
胡妻 没出息!抄都抄了,马老头都弄市里去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胡超 都怪你的馊注意。什么不好干,偏叫我抄袭。早知现在这般提心吊胆的,当初还不如让咱儿子写一篇来得心安理得。(叹息地)唉!但愿那篇东西淘汰掉。
老马 你们两口子嘀嘀咕咕老半天,商量请客的事呢?
胡妻 (拉丈夫走近老马)马老师,您估计胡超的文章能得第一不?
老马 我看问题不大。据上面传来的消息,决赛两篇文章各有千秋,评委会争执不下,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专家进行裁决。但大多评委看好胡超的作品。当然,话又说回来,得不得奖还是次要,重在参与嘛!
胡超 老专家裁决结果还没出来吗?
老马 快了。我有个朋友在文联,一有结果他会马上通知。
胡超 (喃喃自语地)希望老专家是老糊涂——
老马 你说什么?
胡妻 他说怕老专家是老糊涂。
老马 不会不会!
[老马的手机忽然响起
老马 喂,我是老马。哦!哦!裁决结束了是吧?什么,胡超的文章没获奖?这怎么搞的?老专家不会真老糊涂了吧!喂!喂喂!(对方已经挂机,自言自语地)这怎么可能呢?
胡妻 (失望地)我们那篇文章被筛了下来?
胡超 (如获重释地松口气)我说没错吧——老专家老糊涂啦!(小声嘀咕)算是逃过一劫,以后杀我头也不抄——不写了。
老马 (困惑地)咦?胡超同志,我看你怎么反而挺高兴似的?不会故意在我面前装坚强吧?——哎呀小胡,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一点小小挫折,你可不要灰心丧志嘛。所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这个道理你是要懂的!男子汉大丈夫该越挫越勇、屡败屡战才嘛!
[电话铃骤然响起,胡妻接听。
胡妻 喂?是胡超家。他在——(把电话递给丈夫)找你的。
胡超 我是胡超,请问你——你是文化局的?什么,你们陪同一位客人来访问?把我文章批得一屁不值的那个老专家吗?欢迎欢迎!——不会不会,我怎么会生他的气,可能我的文章确实还不够火候——请问他来做什么?——他什么时候来?什么,车子快到我家了。好的,好的!我们肯定会接待好(挂机)。
老马 (敏感地)文化局来的电话?
胡超 说那老专家要来我家访问。
胡妻 (困惑地)他来做什么呢?
老马 也许老专家跟你切磋技艺来的哩。恭喜。小胡——兄弟,你可能要走运了!——他们快到了是吧?文化局领导陪着一起来的?不知是哪位局长?嘿嘿嘿!我先下去迎接一下。(火急火燎地下)
胡超 (如释重负)幸好遇上个老糊涂,总算化险为夷。
胡妻 就你胆小如鼠。有什么好怕的。这种狗屁文章,也就老马这种三流货色看出好来,人家懂行的老专家一看就毛病百出!嘿嘿,也不晓得两块钱一斤的烂茶叶到他嘴里就成了龙井。——你看刚才那副模样,(学老马语调)“不知是哪位局长?嘻嘻嘻,我先下去迎接一下”。
[门咄咄两声响,一位精神矍铄的白发老专家拄着手杖上
老专家 是胡超先生的家吗?
胡超是!是!老专家请进!
胡妻咦,马老师呢?他没一起上来?
老专家 我让他们都在楼下等,不要他们陪,我可不喜欢前呼后拥呀。
胡超 (握住老人的手)老专家,谢谢您帮我一个大忙呀!
老专家 (爽朗地呵呵笑)这有什么可以谢的?要说谢,其实我应该谢你!
胡超 (迷惑地)您谢我?您谢我什么?
老专家 (慨叹地)想不到呀,半个世纪后居然还会有人看我的书。谢谢你呀!——我就是陈默!
胡超
(异口同声地)啊!?••••••
胡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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