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这个男孩再也没有来剪发(散文)
这个男孩从去年夏天开始,就再也没有来剪发,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来过。微信中他的头像也默默的定格在那里。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是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几年来他都一直来这里让我给剪发。他叫许强,将近一米八的大个子,白白净净充满了朝气。我和他开玩笑说“在你的名字中间再加一个文,你就是当年上海滩叱咤风云的许文强了。”他笑着说我差远了。他是一家运动俱乐部的室内攀岩教练。看着如同一个白面书生,再看看他那发达的臂膀肌肉,就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几乎每次给他剪完发我都会抓一下他充满力量美的双臂。
我没有学习过电脑知识,可是现在生活中又处处离不开电脑。没事就自己琢磨着学习,有时候正巧赶上许强来剪发,我就请教他。每次他都是很认真地给我讲解指导。说我不能一个手指去点击键盘,应该两手一起这样打字,并且双手演示给我看,说这样打字又快又规范。
许强是个比较注意自己形象的男孩,穿戴整齐,干净利落。每次都是二十多天准时来剪一次发。他说去过了好多的发廊,他们的技术风格他不喜欢,就是我给剪的发型最棒。我说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大概从前年的冬天许强就没有来剪发了,当我想到他就应该来剪发时,怎么就不来了呢?我心里纳闷。不过这种感觉也就一闪而过。有好多的顾客都是这样,在一家发廊剪发久了,就又换一家找一找新的感觉。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也没有再去想这件事。时光如水一样流逝。
一直到去年的春天,记得天气不冷不热,就是四月份左右吧,一天中午许强来了。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阳光男孩完全变了一个人,本来就是近视眼的我都没有认出来。脸色苍白眼圈都黑了,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显得特别憔悴。他每次一来就会笑,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让人难忘。今天他也是一笑,看到他脸上已没有了往日的灿烂,好像经受了心灵的沉重打击。我疑惑不解“许强,你怎么好久没有来了?是不是身体不好啊?”他淡淡的忧伤在脸上朦胧着“是的,我病了,白血病。这一段时间住院了。”他平和淡淡地说着。我吃了一惊,我明白这种病意味着什么,可是又不能直接说出了。我安慰他“没事的,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一定能治好”他说他现在每个月都会输一次血。这次我和他加了微信,我说“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就说话。”他笑一笑说“谢谢叔叔。”剪完发我不收钱,他不干“你不说钱以后我就不来了。”我象征性的收了一点,他特别感动。并且还问我电脑现在学的怎样了?我让他好好配合医院积极治疗。他说现在医院给找配型,到时候移植干细胞。
和许强加上微信后,我就特别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他是一个乐观向上的孩子,他朋友圈里充满了阳光。他做微商,他也旅游。和朋友一起玩。他每次剪发我都少收钱,尽一份微薄之力。每次他都客气的说谢谢。记得夏天他最后一次来剪发时说“这次把头发给我全剃光了了吧。”我吃一惊,我问“怎么回事?”他说和爸爸配型成功了,明天就住院移植。医生让剃掉身上所有的毛发,到医院再进行药浴消毒,然后再进行移植。他说“每次去血液病医院都看到有去世的,上次去输血,我同病房的一个姐姐就去世了。我不知道我这次还能不能出来?”他的眼睛没有了昔日的光芒,让人倍加伤感。多么灿烂如花的年龄,记得他以前来时说过他刚二十六岁。还没有交女朋友,人生的路刚刚起步。一朵将要绽放的花蕾。这次我说什么也没有收他钱,离开的时候我抱了抱他,看着他的眼睛湿润了。我在心中默默为他祈祷祝福。
我不明白,现在为什么这种病偏偏喜欢年轻的孩子?以前几乎没有听过这种病。记得很小的时候看过一部日本电视剧《血疑》才知道,这种病是很可怕的。
我每天都关注他的朋友圈,希望奇迹在许强身上出现。微信朋友圈他晒出来他的同事,同学都去医院看他,给他买了好多的好吃的,还有鲜花。他的开心笑容和花一样鲜艳。他的表妹也来看他了,同病房的病友都当成他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他幸福的表情写在脸上。后来又晒出了正在移植的照片,看到鲜红的血液在塑料管子里通向他的身体。他发文字说“这是我亲亲老爸的血液啊!”化不开的父子亲情啊,沉重如山的父爱。我看着看着心情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
这一天突然他的微信来了,我打开看到那一刻,心里好难受。他自己第一次移植失败。花费了八十万。他又说他爸爸回去卖房子去了。同时他发来了爱心筹的各种合法单据资料,看着曾经活力四射的青春男孩,他发来的照片完全变了一个人,经过激素药物的副作用,他的脸彻底变成了圆的肿胀的,眼睛成了一条缝,嘴巴周围密密的胡茬。他说他每时每刻都很痛苦,多个脏器功能在衰减。后期移植还需要九十万。让我帮忙发到自己的朋友圈里。我尽自己所能也给他捐了款,然后发给自己的好朋友让他们伸出自己的手,同时让他们再发到各自的朋友圈,帮一把这个可怜的孩子。一时间大伙纷纷响应,朋友圈铺天盖地都是这个孩子的爱心筹捐款的信息。我安慰他一定会好的,不要胡思乱想配合治疗,我在这里还等着给你剪发呢。他说“谢谢叔叔,放心吧我会的。”
好久不见他的消息了,我发微信问他情况也再没有回复。从此后许强再也没有来找我剪过发。从此后他的微信朋友圈再也没有更新过,一直到现在都静静地定格在去年的那个夏天,定格在那个灿烂的季节,定格在那个如花的年龄。
2019年12月10日(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