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静•守】小鼠妙奇(小说)
“妙奇,你哥哥小猛起床没?”
犹如炸雷;又似洪钟,一个声音在妙奇耳边骤起。
小鼠妙奇当时正在悬壶家厨房的一侧墙壁上热火地打着洞,缘是墙壁对过厨桌里有几支香喷喷的火腿肠。诱惑着他。
突然的声音,令专注打洞的妙奇打一个冷颤。他细辩声音的方向。
原来是妈妈大花晃动着即将分娩的腹部(大花妈妈这已是第十次怀孕了。以前每次都是下六、七个鼠仔),摇曳着体毛细密的长鼠尾,用隆隆的声音对妙奇呼叫着。
“啥?小猛起床没?”妙奇诡异且鄙夷地一笑说,“屁话,他能会起床,现在还躺大床呢。他是整天懒得出奇。哪次不是叫个十遍八遍才起床。就是这样,他还天天净说我的不是呢。”
妙奇通过一夜的啃咬和挠抓,墙体的通道已建立,就差一层桌子板了,此层若破,那美味的火腿,即是自己的战利品了。所以,妙奇一边不停地啃噬着桌子木头,一边在想:“如果小猛哥哥早起一会儿,加入到挖洞的队伍中,那样,火腿早就成了我们的腹中物了”想到此,才有妙奇说落哥哥小猛“不是”的场景。
“嘻嘻,你小子又在抱不平啊!又在说你哥哥小猛的坏话。”大花用短短的前爪爱抚地摆弄着妙奇那由于工作而隆起的脊背说。
“咋了,他不干活,我还不能说说他了?!”妙奇听到妈妈的回话,不服地数落着。妙奇虽然数落着哥哥小猛,但妙奇心里不恨他。
妙奇是个孝顺的孩子,对哥哥小猛的懒床,他虽心有不甘,说些牢骚话。但他依然未停止干活。他也只是听到妈妈大花问起哥哥小猛,才发发牢骚罢了。不过,火腿肠的诱惑也确实是他不辞疲劳的又一个原因。
妙奇不恨小猛,是有原因的。
他是永远不会忘记哥哥小猛的恩情的。
那是去年冬天的一个夜晚,该死的屋主悬壶,不知听了谁的谗言,在妙奇父辈们以前所开辟的,在悬壶所居住房屋内所筑的洞道上布置了很多的粘鼠板。因此,舍去了妙奇的很多鼠兄鼠弟。
当时那个惨啊!令妙奇今日还胆颤心惊。
那是一块宽长接近同样的小纸板,上面不太均匀地撒了好些黄黄的粒状物。这些物体散发着诱惑的芳香。妙奇与几个兄弟姐妹小红、小强、小菲、小猛都是光肚身上初长了几个绒毛,属乳臭未干类的。
对于此物件,他们不懂、不知、无畏。
闻到这么香的美味,少不更事的妙奇们,早就摁奈不住了。
起先是小美,她“唧!唧!唧!”地呼叫着妙奇几位好朋友。
“兄弟姐妹们,你们看那黄黄的佳品,多好的气味啊,如果吃来,绝对的美味。我们都过去吃吧!”
她说着、并跳跃着轻盈的舞步,如飞、如飘地向美食跃跃欲试。
“别幻想了,那悬壶会那么好,那绝对是陷阱,那绝对是抹着蜂蜜的毒药。”小美的男朋友小强不无忧虑地说,“对我们鼠类,那悬壶早就不是悬壶济世,而是对我们疾恶如仇了!这时的悬壶,是对我们有着赶尽杀绝的心思的。”
“对,小强说的对极了。”妙奇也附合着说。
“其实,原先悬壶对我们倒也是很宽宏的。在这之前他还从来没动过我们。我们由先前开荒的我们老犟鼠王夫妇,他们逐一传递到我们这一代,已是数不清几代了。我们的一代代先辈们,在悬壶房间里,可以说是恣意妄为地驰骋。对这一切,他从来都没问过。”小猛好似很有经验地说道,“现在他布置的也有可能不是陷阱,而是为了与我们促进友谊而架起的桥梁呢。”
小菲很含蓄,只是动动她那漂亮的长尾,忽闪一下小小的眼睛。好似很赞同小猛的言论,情不自禁地冲他点点头,并发出悦耳的唧唧声,对小猛依偎得更紧了。他们是甜蜜正浓忆昨日。
大家正在意见难以折中时。
只听一声凄厉的哭喊,“唧!唧!……”
又听一声大笑:“哈哈,终于逮住了!哈!哈!哈!”
原先歌舞的小红,到底没能抵抗住吃物的诱惑,她仍就跳着舞,高翘着美丽的长尾,若飞、如扑地对着黄黄的美食跑去。
随后,一个趔趄、一个探戈、一个狗啃屎。红红的美唇就结结实实地吻在了粘板上。
“唧!唧!……”小红先是翻个身,一下就是皮开肉绽,鲜血顺着翻开的皮肉流下;好似要站起,终因疼痛又跌倒;挣扎着站起,又跌倒,几次三番,小红最后挣扎也不能了,只有匍匐在粘板上。最后头部的皮肤也被粘剥了去。小红半面身躯已是血肉模糊。小红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唧唧声。旁边的小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小红是我的女朋友,我一定救他。”小强“唧,唧!”地看着妙奇和小菲、小猛说,“她是那样的温柔,我们犯啥法了。悬壶你们不也要一日三餐吗?我们也是为了饮食活命来到这里。你可倒好,可死命地弄我们。我们啥错了?”小强愤怒地,好似怀着天大的冤屈说,“悬壶,我们不就是在你的墙上打个洞、箱子上啃个角、桌子上咬个口吗?”
小强不停地唠叨着,又急又颇多无奈。他想扑上去救小红。都劝他,不要踏上不归路。可是“海枯石烂”般的爱情,不仅适合人类;也同样适合鼠类。小红是小强的最爱,没有小红的日子,小强是受不了的。
“噗!呲!唧!……”小强不听妙奇他们劝,舍命扑了上去。只听到又一声接一声地发出“噗,唧”声。妙奇他们虽极快扑救,小强还是难逃厄运,几经折腾,与小红一样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
这时又听到悬壶骄傲地叫嚣:“啊啊,又一个,又一个进入我的圈套。”
看着血肉模糊的小红和小强。妙奇他们泪水潸然而下。
妙奇在想,悬壶啊,“同在屋檐下,相煎何太急!”
这时的悬壶正处在亢奋期,也不停地表达着他的快意。
“哈哈!媳妇,快来看,有两只老鼠中招了!你别说,‘这粘板还真管用。’”悬壶高兴地对他媳妇说,“回来我再买几个,看这几只老鼠还疯狂。啥时候我会把他们全部干死。他们太烦人了!整天啃食我的书桌、包包、墙壁等地方。弄得我家都快成了地道战的拍摄基地了。弄得墙壁、柜橱、地面都是他们随意出入的洞穴。太糟心了。我要对他们,打‘歼灭战’、打‘持久战’、打‘游击战’。”
说着话,说着话,悬壶先生因气氛而扭曲的脸,像膨胀的皮球,涨得溜圆且彤红;那一张破嘴,在频繁的张合中,唾沫星子犹如涨潮的钱塘江里飞溅的水花,一股脑地泼洒在已经奄奄一息且血肉模糊的小红和小强身体上。
看到他们,妙奇对自己的命运,早就有过最后结局的考虑。但是生为鼠类,妙奇也只有坚持他们的生活方式,踩着他们先辈的足迹去拼搏、去生活。他们不能看着他们暴尸纸板。小菲咬着妙奇的后尾;小猛咬着小菲的后尾。他们轻轻地、轻轻地把小红和小强的尸体拉出,找了一个土质松软的地块将他们埋葬。可就在抢他们的尸体时,由于妙奇的经验不足,差点陷进去,差点陪他们去西天漫游。
是小猛的用力一甩,妙奇才有今天盼求火腿的资格和权力。所以,妙奇虽说落小猛哥哥。但仅仅语言而已,内心还是希望早早获得火腿,去与他分享。
哈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救命之恩,当舍命相随也。
妙奇凿着洞,从那痛苦的回忆又回到兴奋的当前。
妈妈大花说落着妙奇,妙奇说落着小猛。不知不觉,一种扑鼻的香味,就在眼前。
这时,只听悬壶的雷霆之音不时在妙奇耳边炸响。
“奶奶的,去年死了两个了。今年咋还不停地在屋子里有‘咯吱!咯吱!’的声音。一定还有老鼠。媳妇,去把另外两个粘鼠板拿来,看看他们有多厉害。”
听到悬壶的声音,妙奇并没有胆怯之意,反而在想。
“悬壶,你又何必呢?我们鼠类就那么惹你愤怒吗?”
随后,妙奇又说:“我想问?我们是人类首恶吗?为啥悬壶这样恨我们。卫生系统搞卫生,我们鼠类首当其充。可是为啥我们依然故我呢?可想我们的生命力是多么地旺盛,一拨又一拨地生存着。”
“悬壶,你能把我们灭绝吗?”妙奇好似不服悬壶的挑战;却又被火腿的香味诱惑着。
“噗,嗵!啊,破了,最后的薄壁打通了。”妙奇蜷缩着小前腿、弹伸着长后腿、摇晃着小脑袋、摆捏着细尾。陶醉地跳起了独自探戈。
“探戈探戈强,
火腿火腿香。
抱得后房去,
畅想幸福长。”
大花也兴奋了,晃动着笨拙的腰身也探戈了起来(不过看着倒像大妈们的广场舞)
妙奇跳个尽兴,然后就兴高采烈地去找小猛哥哥去分享胜利果实,缘他是恩人呀!
可是,乐极生悲总守候,妙奇今日触霉头。
“噗,呲!”妙奇折戟粘鼠板,几经折腾,也到了苟延残喘的境地。不由地骂开了悬壶。
“你这悬壶太阴险,胜利返途把我骗。悬壶济世枉虚名,相煎鼠类何太堪。”
此时,只听悬壶在大笑。
“哈哈,鼠类屡次犯我边,逞凶多次闹破天。今日重整天之威,管教老鼠一窝端”
悬壶音调中有了跳跃的喜之符。并向媳妇不无炫耀地说“这是今年的第一只,但绝对不是最后一只。我誓把他们消灭干净。”
妙奇,无力地听着悬壶的誓言,看看一脸惊恐的妈妈大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有天堂的炫幻在召唤着妙奇。
妙奇在天堂,听天帝说悬壶灭掉了妈妈大花刚生的几位鼠兄鼠弟。
不过,听说妙奇的大花妈妈又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