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象以四时为季，地貌规方位为矩，以此转喻暗度则定了浩浩乾坤。从太极出发，衍生出两仪四象八卦以至于无穷无尽，就能让东西南北中有了护佑的神灵。东之青龙，西之白虎，南之朱雀，北之玄武，中为黄龙。这源于中国远古的星宿信仰，每到冬春之交的傍晚，人们似乎看到东方苍龙显现，而在春夏之交南方朱雀又在上升，夏秋之交西方的天空白虎就露头，秋冬之交玄武星升起，这是北方的神。
　　 诸如此类，廿八星宿，金木水火土，天干地支……非常复杂。
　　 这种东方哲学是从哪里来的呢？似乎有据可查，但要寻找它的源头却颇费思量，许多学术上事情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吊诡且生疑。从考古研究和人类基因比对来看，我们知道的自身本体确实是太少，新揭示的人类基因图谱，把人类的来源和发展划定了大致的方向，同时也告诉我们，在历史长河中湮灭的人类发展史比我们看到的更多，更难以想象，更复杂多变。所以我们犹豫彷徨。
　　 从目前人类反复分形迭代的认知现状来看，人种多样，文化各异，其生存方式和生活理念都各有其长，也各有其短，不可简单地界定孰是孰非，只可看作世间万物的演变是大道无形，大道无情，大道无名……
　　 以远古的直立人为起点，再依循其不同种群的行走轨迹仔细寻觅，我们看到了人类最初部落的形成，看到了各部落之间的厮杀互食，看到了大小部落的吞并融合。部落的演化史就是在不同地域里的改朝换代，是在一个方位面积上的区域划分，用现代人文历史的观点看，这就是国家的概念，但国家的最初形式只是新朝旧代里的一块封地。
　　 比如汉代，有苏武牧羊时望着南飞大雁的思乡情，有文姬归汉里的胡笳十八拍，思乡归土是人伦情结，并没有思念祖国的概念。汉是一个朝代，疆土时大时小，种族时多时少，其中的归属国也是有名无实，一有风吹草动就反复无常，甚至不断地反目厮杀争夺扩大虚拟的疆界。从历史记载来看，我们现代人把周代的人称之为周人，而那时的人们称自己也是鲁人、晋人、齐人、楚人、秦人、越人……由此可见，朝代只是一个大区域的相互认同，国只是其中一块封地。后来国人的心愈来愈野了，就毫无信义地打起来了，都想当统一各国的新朝天子。
　　 秦统一了周朝的地域，天下人都成了秦人；汉规整了战乱，地上人都是汉人，以此类推，只要有强人占领管理了较大一块有人的地域，我们也曾是唐人、宋人、元人、大明人、大清人。而现在，我们又都成了汉人。这是辛亥革命后有识之士为了识别标记，引进了民族这个名词，才有了中华民族这个新词汇，才有了汉族和少数民族这个族群概念，其实我们以前都是一大块土地上的部落群体，秦人、汉人、唐人、宋人、元人、大明人、大清人只是一种识别标记，就像是在大型家畜屁股上烙的识别所属人的印记。
　　 不同的人种从远古走来，为了占据适合的生存之地，分聚合离，终究会认识到大家都是同根同源的兄弟姊妹，都是血脉相承的父老乡亲。从地球世界的大视野来观察，各大洲就是一个大部落，都是远古的踏荒者长途跋涉，历尽艰辛才寻找到生存的栖息地。让人疑惑的是，有些民族长期生活在严酷之地，如因纽特人，很难想象当年这些蒙古人种从寒温带长途跋涉历尽艰辛的壮烈情景。
　　 历史并不远，各种族以前就是一个大部落，后来分成了一个个小国，就有了玛雅人，因纽特人，埃及人，印地安人，犹太人，雅利安人，匈奴人，印度人，中国人。还有了古埃及神话，古希腊神话，古印度神话，古中国神话……世界发展的不平衡，神话传说也千奇百怪。再加上信仰的不同，就发生了一次次的部落殊死拼搏，直到有了现在的世界格局，有了这许多的国家，有了依然难解难疏更多的纷争。
　　 由此，人类还产生了思想，并于此演变衍化出了政治、经济、文化、艺术、哲学、科学等等形而上的东西，这些看似崇高的东西，居然都是为下一次的殊死拼搏做温文尔雅的准备，为再次的血雨腥风寻找正义的借口，铺平道德的康庄大道。这或许是一种无法摆脱的轮回，是一种注定无解的命运，人类就是这样发展过来的，只能这样，无法也无力改变。我们只能庆幸自己活在一个相对和平的年代，只能祈求自己的一生不要发生战乱。兵荒马乱的日子比我们的想象更残酷，死亡的人类众生只是一种数字统计的合成。一次死亡用几万，几十万来夺眼球地叙述，最后的统计是几百万，几千万，甚至更多……这些，只能将其视为冰冷数字里的惊心动魄。
　　 前段日子，母亲去世了，我极为悲痛，震惊之余，依然是无法释怀。然而人类每天都有死亡，动物和植物每天也都有死亡，许多物种都在人类的亢奋下不断绝种……许多时间里，事不关己，己不劳心，成了处世的极好座右铭。死亡对于人们来说只是一个名词和概念，但轮到自己，却是那样地难以承受，因为这是一份来自血缘的亲情。人都是自私的，但为了自私的生存，必须要共同承担人类命运的未来，刺猬抱团取暖是最后的生存哲学。
　　 早晨起来，与生存同样重要的事情就是感知，感知太阳照常升起，感知四季依旧轮回，感知方位还在原地，感知空气、水、土地还在，感知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秋天树上的枣儿要落了，夏天山里的花儿要开了，春天冬眠的虫儿要醒了，冬天真是不好，刷牙水都寒凉。但这就是生活。
　　 为此，我写下了四时方位祭。
　　
　　 2020年1月8日于山右晋水之东（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