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血透(小说)
吴安自从得了肾病后,每个星期都会去医院做一次血透。
吴安平日没什么嗜好,心态属于知足长乐之人。由于人老体弱,老伴就经常提醒他锻炼。久而久之,吴安和老伴养成了饭后散步的习惯。自从身体有病后,体质每况愈下,就难得出去散步了,心情也一直闷闷不乐。
然而,这个星期是个例外。吴安心情特别开朗,有人没人都啍个小曲。
原因是上次在医院做血透,吴安和老伴做了件好事。一个中年妇女身患肾病,五岁的女儿陪她到医院做血透。由于扒手偷走了她身上所有的钱,不但血透没做成,就连回家的路费都没了。吴安和老伴刚从血透室出来,就被中年妇女叫住。大爷,你看,这杀千刀的小偷害苦了我,我上要赡养公婆,下有三个子女,丈夫又车锅去世了,我身体若是垮了,这一大家的人可咋活。中年妇女苦苦哀求着吴安和老伴,希望他俩借些钱帮助她们。并信誓旦旦要把身份证和电话号码押给吴安,望着小女孩可怜兮兮的眼神,用稚嫩的声音喊着爷爷奶奶,相信我妈妈吧,她说的都是真的。吴安和老伴心底一酸,差点掉下眼泪。不由分说,接过身份证和电话号码,把一千元钱塞进了孩的手心。
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了吴安所居住的小区。小区居委会李主任得知此事后,拨通了吴安家的电话。对吴安和老伴的行为赞叹不已,夸他俩做这件好事正是时候。前些日子,电视上接连播放了几次新闻,说有人做好事后,反被冤枉成肇事者,整个社会对要不要做好事抱有了迟疑。他俩却敢为人先,用实际行动证明了社会上还是好人多。赞扬他俩为小区起了模范作用,要作为典型,在小区开展向他们学习活动,并在小区里贴上红纸光荣榜,宣传他俩的事迹。
吴安和老伴都已退休在家,靠着养老金度日。生活虽平淡,倒也衣食无忧。
吴安有一子,凭着聪明好学,考取了全国重点大学。后被学校选送到国外继续深造,学业结束后,就一直留在了国外做科研工作。尽管两三年才回一次家,二老仍然尊重了儿子的选择。
每逢过年过节,儿子都会从遥远的国外打来电话,询问生活状况和父亲的病情。这算是二老最大的精神满足了,吴安也没什么亲戚朋友往来,家里的电话几乎是摆设。每次电话铃声一响,十有八九是国外儿子打来的,俩人欣喜若狂,时常争先恐后去接电话。
有一天早上,吴安正坐在抽水马桶上。偏偏这时电话铃响了,吴安竟忘了提起裤子就跑出卫生间。正巧老伴刚拖完地,脚底一滑,摔了个仰面朝天,把脚腕给扭伤了,走路一瘸一拐,很不方便。老伴就和吴安说,算了,这次血透换个路程近一点的医院吧。
星期一,又到了血透的日子。老伴嘴里唠叨着,秋天天气分早晚,出门得穿件外套。
吴安却一个劲地催促着,你总是磨磨蹭蹭的,出个门像孕妇难产似的,每次,俩人总在吵吵嚷嚷中前行。
医院的大门永远敞开着,远远望去,有时像溺水者苦苦寻求的海岸线,有时像一张吐着猩红舌头的嘴,吞噬着人们来之不易的血汗钱。吴安每次都五味杂陈,总感觉医院是他既爱又恨的地方。
如同以往,先挂号,再交血透费用。老伴拿着票据,领着吴安走进了血透室。
一觉醒来,体内像换了身新鲜血液,使人顿感精力充沛。每当这时候,吴安总像是露珠里的一棵草,在呼吸着大地的气息,闻着花的芳香。
吴安精神抖擞,拉着老伴向医院大门走去。这时,回家迫切的心情,和来时的心情总是惊人的相似。
忽然,一声稚嫩又熟悉的声音在呼喊,爷爷奶奶好,我妈的钱被小偷偷了,帮帮我们吧。
这时候,一个中年妇女挡住了他们。妇女一脸憔悴,精神萎靡,右手还拉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吴安的视线刚落到女人脸上,好面熟啊,心想,咦?这不正是上次在大医院,我帮助过的那个中年女人吗。吴安顿时恍然大悟,火冒三丈,老伴也气得浑身直打颤。那女人见情况不妙,一把拽起女孩,想撒腿就跑。
吴安使出浑身力气,一把紧紧抓住女人的手腕,并让老伴喊来医生和保安。不一会儿,110警察也来了,吴安大概叙述了一下什么情况。为了更深刻地了解案情,最后,把吴安和中年妇女都带进了派出所询问。
原来,中年妇女和小女孩真是一对母女,是对彻头彻尾的骗子。经常流窜在医院和车站,以各种谎言欺骗行人和患者,警察还从她们身上,收缴出数十张假身份证和电话号码。对吴安的勇敢和声张正义行为,警察予以高度的赞扬。
回家的路上,吴安还怒气未消,和老伴说道,这种可恶之人,就应该把她的脑袋做回血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