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碰瓷儿(小说)
清晨,冷飕飕的北风呼呼地刮着,早起的人们已经奔走在来去的路上。路口拐角处,一辆银白色的汽车转弯时可能不幸刮到了自行车却没有觉察。另一辆自行车赶快追了过去,敲着车窗,车“噌”的一声,刚好停在了人行道上。过马路的人们被车拦住,人越聚越多。
车门“刷”的一声被打开,车上走下来一位二十六、七岁的小伙,中等的个子,身体微微发胖,上身只穿了件夹克,在瑟瑟的寒风中显得有些单薄,白皙的四方脸紧绷着,竖起的眉毛藏不住一双喷着怒火的双眼。他迈着大步盛气凌人地走到自行车前。
“怎么回事,我也没碰到你,怎么就摔倒在我车边上了,你这不是碰瓷儿吗?”小伙理直气壮的问。
风像刀子似地猛刮,把人冻得鼻子发酸。冰凉的地上坐着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太太,一头灰白的发丝,饱经风霜的脸上爬满了一条条的皱纹,原本苍老的嘴角上露出一丝慈祥,蓦然听见小伙的话,瞬间像受到电击一般,双手和双脚微微颤抖,满脸的不可置信。
“小伙,你车转弯时刮到了我,我这么大年纪,你一句道歉的话都没说,你还说我碰瓷儿?”
“我根本没碰到你,你非说是我碰到你了,你这不是碰瓷儿?我告诉你,这路口有监控,你赖我身上也没用。”语气里带着威胁。
“那你就查监控吧!”老人悲愤地说。
小伙忿忿地转身回到车里打电话。风呼啸着,寒风刺骨,路边大树上的枝条受不了寒风的袭击不停地摇曳着。老人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敲车窗的老头推着自行车走过来,朴实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要是没伤着咱们就走吧,还有事呢!”
“走什么走,没听见人家说我是碰瓷儿的吗?我就是碰瓷儿的,我不走。”老太太像是被触动了开关。
“唉”,老大爷无奈地叹了口气,退到了一边。
小伙还在车里打着电话,围观的人们已经沸腾了。
“这年轻人,什么素质,有点钱不知道怎么好了!”
“就是,道貌岸然呀!”
“这要是我家孩子,我非上去甩两个巴掌!”讨伐声此起彼伏。
远处,保险公司的车飞驰而来。小伙挂了电话,走出汽车迎了上去。保险的人利落地看证件、勘察、拍照,又简单的和小伙聊了几句,开着车呼啸而去。这时小伙的电话响了。
“喂,经理呀,我在路上呢,有个老太太说我给她刮了,坐在地上不起来,我得晚一会儿到!”
“小伙,我告诉你,我是没什么事,但你下车就说我是碰瓷儿的,没有你这么说话的。”老太太听了忿忿不平的大声道。
“那就等交警来处理吧!”小伙少了刚开始的桀骜,边说边打开车门走了进去。
人群中一个和蔼可亲的老者,两个深陷的眼窝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充满睿智的光。
“人行道上出事故,交警来了他也是全责。这小伙年轻气傲,下车就说老人碰瓷儿,谁这么大岁数了还碰瓷儿,不要命了,不尊重老人,早晚得吃大亏。”老者不紧不慢地说着,周围的人们频频点头赞成。
“我有个亲戚,一次开车不小心刮倒一位老人,马上下车把老人扶起来,结果送到医院,老人有心脏病,到医院没气了,花钱都没用,这老太太都说没事了,把人扶起来,说两句好话,不就完了,现在老太太心里有气,不好办喽。”
北风依然不分青红皂白地肆意抽打着人们,交警仍然没有来,老人一直低着头坐在地上未动分毫,小伙终于又一次跨出了车门,小伙望着老人,人们望着小伙,一片寂静。终于,有一位急性子的围观者忍不住了。
“小伙,你说两句好话,给点钱,就完事了呗!”
“给多少呀?”小伙像忽然回过神来,迅速接道。
“老太太,你要是没咋地,让小伙给你拿点钱,回去压压惊得了,地上坐着也挺凉的,大冷的天,谁也别难为谁了,都不容易,你看给你多少行?”
“要多少?”
老太太为难的看向老伴—敲车窗的老头,老头低头想了半天,要吧,心里难安,成了碰瓷儿的,不要吧,真怕老太太回家心里堵得慌,再憋出点什么病来。
“三百吧!”
“二百吧,我早上出门兜里就揣二百,都给你了。”
说着小伙掏出二百元钱塞进老太太手里,转身就上车走了,车尾喷起一阵烟雾像是小伙来不及发出的怒火。老太太在老伴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推着自行车慢慢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围观的人们渐渐散去。拐角处,凛冽的寒风不满的卷起几片没来得及扫走的枯叶,回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