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静•守】倒计时(散文)
十、九、八、七、六、五……
我用倒计时的方式一字一顿地喊着,儿子一声一点头地期待着。他在倒计时的声音里期待着属于他的幸福时刻——妈妈排练归来。
爱人在村里春节演出队排练,我天天在家哄儿子。他只要和我玩得不开心了,便会嚷嚷着找妈妈,盼着他妈妈早点回来。
我怕影响爱人正常排练,每次都用倒计时这种方式告诉儿子:“我数到一的时候妈妈就回来了。”
“我来喊吧!您喊得不管用,都喊半天了,我妈妈也没回来。”
儿子阻止了我的喊话:“十、九、六、三、八、……”上幼儿园的儿子跳跃着数字,用力地喊着。只要数到“二”他就立刻会数到“一”,他对一、二还是能够倒背如流的,可是,他怎么也数不到“二”。
随着“咣当”一声响,伴随着熟悉的脚步声,我知道爱人回来了。赶忙告诉儿子:“该数二了。”
儿子听了我的话,也不管上一个是什么数字,有可能从“六”直接就喊:“六、二、一!”话音刚落,他妈妈进屋了。儿子看着我特别开心,眼神里充满了对我的崇拜。
春节就要到了,这种倒计时的声音又开始在脑子里盘旋。
最早知道这种计数方式叫做“倒计时”,应该是家里买了电视机以后,春节联欢晚会里十二点钟声敲响之前主持人说的。看着只有黑白两种颜色的电视,听着主持人慷慨激昂地喊着“倒计时”的声音,我变得十分激动,那倒不是觉得跨年有多么重要,好像是对于涨一岁过于期待的缘故吧!从那时起,感觉倒计时的到来是一份温暖而幸福的时刻。
我家住农村,出生在刚刚解决温饱的年代,那时候,能够吃上一顿好点的饭菜,感觉亦是最大的幸福快乐。因此,春节自然而然成为了“吃好的”的代名词,期待春节的到来也就成了我们那个年代所有孩子最美好的记忆。
那时候,我们同龄孩子在春节前经常说这样一段话:“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写大字(对联);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割猪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儿、擀皮儿;初一、初二吃好的儿。”最后一个“好的儿”带有北京人口语的儿化韵,读起来特别舒服。从农历腊月二十三开始,就好像所有的好吃的都通过这个字的儿话韵在嘴里慢慢融化了一样,两腮总是往出渗口水。
这段话不知被当年的孩子喊了多少遍,但是,所有孩子不知道这种方式是“倒计时”,只知道掰着手指算,从开头的“二十三、糖瓜粘……”一点儿一点儿变换着开头,一直喊到“初一、初二、吃好的儿”。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幸福是多么简单快乐呀!
大年三十的夜里,在十二点钟声敲响之后就会有热气腾腾的饺子吃了,我们这里把这个时候的饺子称为“水供”,吃“水供”是有诸多讲究的。吃了饺子涨一岁只是所有讲究里的一点,我只能记住这一点,对于别的讲究不太清楚,因为只有这个和我是息息相关的。
每一个春节毕竟是短暂的,正月初三过后,家里大人便开始了新一年的劳作。孩子们的嘴里依然残留着美食的味道,我们好像咀嚼着幸福的味道又开始了下一轮的期待。从正月初四开始,每个孩子又开始掰着手指计算,在快乐中计算着幸福时刻的到来,期待正月十五的到来,到时候,又可以吃到香甜美味的元宵了。
正月十五在掰着手指的期待中如期而至,黑芝麻陷、红果陷的元宵总是那么美味。轻轻咬上一口,馅料从洁白的元宵里向外流淌着,嘴里的香甜慢慢滑进肚子里,好像浑身上下每个器官都能够感受到这种香甜,真香!幸福也在这种期待中一点一点地成长着。
正月十五过后,又开始期待五月端午,依然伴随着幸福美好;端午节的粽香被黏在嘴里几个月,之后就是中秋节、腊八节……幸福在期待中一次次到来,一直延续到我们嘴里不断地喊着:“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写大字……”
随着年龄的增长,像这种倒计时的记忆越来越多了。宇宙飞船的发射、香港、澳门的回归、在中国北京举办奥运会……这些国家大事都采用倒计时的方式进行着,我从中悟出了一点点规律,总感觉,只要是听到这种声音,就意味着某种幸福的时刻即将到来。慢慢地,自己也喜欢用这种独特的方式去期待某一种幸福,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感染力”吧!
和爱人谈恋爱直至定下结婚日期,我一直用倒计时和掰手指两种方法计算着。我们婚后一直非常幸福,自从有了孩子之后,我感觉幸福指数在不断地攀升着,我的手指也在不断地掰来掰去的计算中变得灵活。也许真的有幸福之门,这扇门被我的虔诚打开了。
今年的春节和以往所有的春节不太一样,因为有武汉疫情牵挂着所有中华儿女的心,大多数人只能在家里等待,只有那些奋战在一线的白衣天使不顾个人安危,与病魔做着抵抗。
十、九、八、七、六、五……
我用倒计时的方式默念着,盼望着疫情赶快消除;盼望着白衣天使能够平安无事;盼望着所有中国人民平安无事;盼望着幸福时刻的到来。
突然想起井冈山老师的一首歌词:“但愿我们感动天,我们能感动地,让我们生死在一起,永不分离……”
希望我的虔诚能够尽快打开这扇幸福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