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鼠年磨难(散文)
在乡下,坚守阵地,一波三折。我有点卡了,像是软禁。我感到被动,原因是我去过医院,而且没有戴口罩。
在乡村坚守“疫情”时光,每天到村外呼吸空气,坚持不在村里漫游。那天我在村外散步时,感到身体不适,被迫拨打急救电话。接电话的大夫说,如果不是急病,就不让到医院,因为特殊时期,医院没有床位,小病不让住院。我是血压高,病在我身上,我感到不适。朋友们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他们怕我有个三长两短,怕我先走一步,留下他们孤独,就执意让我到医院去。
我们定王街位置,在郏县城西二十五公里处。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急救车赶过来,随车的大夫问了病情,并且要求我找一个口罩戴上。
我身边朋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束手无策,都没有口罩。村里执勤的人,才规规矩矩的戴口罩。村里其他人,有的人戴,有的人不戴口罩。大夫说他们也没有口罩。他们戴的口罩,需要找院长签字,才可以领取口罩。我感到混乱时期,突发疾病,一罩难求,实在尴尬。
我在郏县人民医院,每到一处诊室,大夫戴着口罩,他们看到我,不是先问病情,而是首先责问我来医院看病,为何不戴口罩。我对他们说,我是突然有病,没有口罩。他们说郏县就确诊两个患者,并且已经转走了。我不戴口罩,看病之后,让我少在医院转悠。我在医院惶惑地排队取药。那时人们戴着口罩,纷纷投来诧异目光。我忍不住问便民药房的人,是否有口罩。他们说没有口罩,早卖完了。我暗自思忖:河南地处中原腹地,人口众多,多如蝼蚁,人人都有口罩戴,那是不可能的……我没有口罩戴,是疾病逼迫着我到医院裸奔。
我有病,我发呆,排队也发呆。我从来不爱排队,遇到排队,总是让着别人。我站在长队之外,手里拿着取药的处方,像是一条闷死的鱼,不摇头,不摆尾,没有生机,没有活力。我漏网了,漏网之鱼。我神情若失,旁观买药者,观察药房取药者,一副不着急的样子。我真的病了,也许病人都这样,目光发呆,呆若木鸡。朋友也没有口罩戴。他好像怕传染什么,竟然远远站着,躲避着流动的人。他还急躁地催促道:“你进去的早,比你进去晚的人,都取药出来了。”
我看他等我,他急躁,我就催药房的人。我取了药,退了卡,走出郏县人民医院。街道冷清,临街商铺,无一家营业。偶有一家大超市,门前冷落,并且设有关卡,要求戴口罩量体温才可入内。在郏城偶遇路人,那是戴红袖章执勤的人,他们无一人不戴口罩。唯独我们是莽夫,像是孤胆侠客。我们仿佛与死神角逐生命,或狭路相逢,或擦肩而过。
郏城多友人,因为特殊时期,任凭他们蜗居,却不骚扰,深表遗憾。我感到无助,而且不能求助,只能选择自助。我们与村里朋友联系,他们还逗趣,让我们走着回来。他们说有人有车,就是人和车不让出去。因为村庄的所有路口,全部堵上了。村外所有的道路禁行。
朋友嘴碎,一路抱怨着什么。他先是抱怨没有口罩,担心感染冠状病毒。然后他抱怨我不应该来医院,因为路上没有车,这样徒步走着回去,将要走到夜深人静。再后来,他没啥抱怨了,他就抱怨冠状病毒,他说都是那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害死活人!
我们走出阴云笼罩的郏县城,走出一座空城,游走到“青龙湖”,我多日急躁,哀叹走不出来。我想绕湖转一圈再回去。朋友说到青龙湖转一圈,我们在医院没有戴口罩,万一感染了病毒,不是害了别人?
这时,一辆帐篷电动三轮车,从郏县城内缓缓地驶出来。我远远观望着三轮车,就急不可待地招手。电动车不急躁,它像是步履稳健的老大爷,晃晃悠悠地驶过来,竟然稳稳地停下来。郏县菩萨多,周遭多善人。车主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善者,他问是否乘车。我是病人,不是我狡辩,不是我嘴懒,我老实人说老实话,我说是乘车。他问到哪里,
我说到薛店镇。朋友嫌弃我长话短说,他甚至嫌弃我不会说话。他急躁地插话说,我们是定王街人,你到哪里?车主没有说他到哪里去,也不嫌弃我朋友急躁。他答非所问,让我们上车。
我们坐到三轮车上,车主稳稳地驾驶着,悠悠地走着,竟然追问我们是从哪里回来。他好像担心我们是从武汉流窜回来。我反应迟钝,想说在县医院看病了。朋友脑子转圈速度,他担心我有病,不会说话。他推我一下,对我伸伸狗舌。然后他对车主说,我们不是从哪里回来,就是郏县人。车主又不急不躁地说,这时谁外出瞎逛,还不戴口罩。
我们感到尴尬。在这特殊的时期,如果我没病,谁会擅自出门。我们到医院浪一圈,被人追问最多的,就是为啥不戴口罩。口罩啊,口罩,它像是一片氤氲,它是我们守护生命的底线,它像是汝河中涌动的一股暗流,把我们的天空笼罩,把我们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禁锢。戴有口罩的人,遇到没有戴口罩的人,人心惶惶,人人追问,穷追不舍。
车主把我们送到郏城西五公里处,他到家了,就停下车对我们说,没有戴口罩,就回不到村,并让我们下车。我们下了三轮车,我热情地掏出一盒烟给他,他做好事不求谢意。现在想来,或许他不吸烟,或许他惶恐烟上有冠状病毒。我们又往回走三公里,村里的巡逻车来接鼠年磨难中人。
等待我们回到定王街,我们就像是感染病毒的鱼,在村卫生室杀杀菌消消毒,之后不允许摇头摆尾。我们不但在村里不能走动,就是村外田野的空气,也不能呼吸一口。村里不准我们四处游动。而且我们被入档了。我们是被网格化跟踪。
为了坚守乡村一片净土,为了远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我们不能到村外游走——居家隔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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