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园】这人间烟火(散文)
◎心上田园
或许是冥冥中真有着某种感应吧。住了十六年的老屋,年前打扫时竟心血来潮,要在阳台上打造出一角休闲。念头一起,说干就干。
网上淘来了藤椅、小桌和花架儿,让花儿们都高高低低地攀了上去,实在放不下的便忍痛送给了父亲。空间一下子宽敞了不少,到现在才算明白闺蜜当初只养肉肉的决心,还真是省力气省空间又不失美感。
这么一番折腾,也算是有模有样了,刚好满足了我这段封闭日子里的内心需求。
从窗口望出去,澄蓝的天空中依旧有灿烂夺目的阳光,有风儿放牧着流棉般柔软的云朵。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还会有成群的鸽子在空中回旋,弧形的玻璃上也印下它们的影子。飞倦了,它们就像提前约好了似的,纷纷落在那哥特式的红屋顶上,咕咕欢叫着彼此追逐、梳理那一身灰白相间的羽毛,也或者干脆把头栖在翅膀根下,一动不动的,似一尊尊肃穆的雕像。
我时常捧着书坐在椅子里,也或者在小桌前低头画画,偶尔把目光从书本中抽离,去空中寻觅那些熟悉的身影;我简直醉心于这份美好了,心底有如水的感恩。虽然每天都只是远远地观望着,却觉得跟它们之间正进行着一场生动而有趣的交流……
因了它们的陪伴,即使阳台的玻璃屡次被那些觊觎的野心射穿,我也再不会怨恨了。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世界上总是会有这样的人……
傍晚来临的时候,天上的晚霞是红彤彤的;光的影子也跟着矮了下来,脚步轻柔地落在那扇木质的推拉门上,也斜斜地射到墙角,给橙色的纱帘绘上一道道或明或暗的影子,又随手点亮那一树火焰般绽着的梅。
从门口望过去,一颗心便痴痴地陷入了这片朦胧与温馨,竟捕捉到某种难以言说的古意,恍若隔世,莫非这景色真是从老照片里出逃了吧!
那一瞬间会觉得岁月如此静好。路上的车辆依然来来往往,三三两两的行人穿行其间……
一切似乎都没变,可一切又分明被改变着。
各小区都封闭了出口留专人把守,居委会的高音喇叭里每天都循环播报着关于疫情的最新通知……病魔来势凶猛,如我之辈也最好是宅在家里,既不给自己填病,更不给社会添乱。
总会不由自主地去关注前方的动态,一颗心时常被那些无声的大爱震撼,深深感动,也感召着我身体力行的去做好自己。
你看,不管阳光是否照耀,那一束束水仙都兀自芬芳着。荣枯间呈现的,唯有一派淡静和安然。这也让我深信着,未来的美好一样可待!
◎立春
酷寒中,季节的枝头又绽出一丝新绿,心底一个裹满着喜气的名字也跟着破土。立春,不仅宣告了又一个春天的开始,也预示着那些冰冷、坚硬和荒寂,必然一天天的被这股新生的力量所驱逐。
雪还是会来,一场接一场地下着,感觉今年的雪特别多,它时大时小纷纷扬扬的样子,总让我不由得想到这个春节所经历的一切。
冠状病毒如一张蔓延开来的网;一批批奋不顾身的逆行者们,甘愿将自己化为迎击的箭镞;那一颗颗捧出爱和暖的心,也化解着这场灾难带给世间的冰冻……
还有这一天天让心跟着流泪、颤抖、疼痛,却也跟着泛起暖意和期待的生活……
内心里总在祈祷。祈祷着平安,也惟愿经历了这场灾难后,那些曾经麻木冷漠的灵魂都能自省。万物有灵,世事无常,我心慈悲。
被各种各样的信息轰炸着,总是很早就醒来。我灵感的笔钝了,而那难平的思绪却被锁紧,反反复复挣扎着,奔流成体内滚烫的血。
这样特殊的社会环境下,我不仅看到了那些无私的大爱,也一样感知着人间细微和平凡处所蕴涵的真情。中国人历来是千古一心的,这也正是中华文明传承几千年而不朽的根本。我们内心里对国家和民族的这份情意,早已溶成了血脉里流淌的信仰,最终是化为义无反顾的追随。
纷纷扬扬的雪还在飘着,默默地染白了一切,感觉那信仰也一样润物无声,比这雪花更稠密,更持久,也更厚重……
此刻我所在的人间正渡着一场劫难,除了勇敢面对已别无选择。但,也不必畏惧,眼前的事实让我坚信:人间失衡,每个有爱的灵魂都会虔诚地躬下腰身,给她做支点。
而这个尘世所经历的一切,无论光明,还是黑暗,也都将被那支叫做历史的笔,深深铭记。
◎放慢的生活
今天是2020年的2月14日,西方的情人节。一大早起外面就是风雪交加的,街市寂静而寥落。
如果是往年,此刻的大街上会穿梭着一对对时髦而疯狂的少男少女。会有漂亮的女孩子抱着一大捧玫瑰站在街边,微笑着向那些有情人兜售,也或者是陶醉于自己这一刻的幸福。那样的境况下,空气中也开始弥漫着一种热烈和甜蜜。街边的小商贩,繁华的大商场,都不会错过这样大赚一笔的机会,各种各样时兴的玩意儿被一股脑儿地摆出来,诱惑着一颗颗激情鼓荡的心……
此刻也是北方最流行的糖炒栗子和冰糖葫芦上市的最佳时机,放在干净的玻璃橱内,也或者是正规的门市有售。新炒出来的栗子最好吃,小木铲儿一铲,哗啦啦倒进精致的纸袋里,等不及回家就先掏出一颗,噙在嘴里,嗑出一股子温热,糯糯的甜香便盈于齿颊了,诱惑得人简直停不下来。而裹了一层香软糯米衣的糖葫芦就干脆擎在手上,一口接一口地咬着,每一口都浸润着酸甜的惬意和满足。
点缀这热烈气氛的,当然也少不得五颜六色的氢气球,各式各样的都有,高高低低地扎成一把,拴在有些破旧的自行车后架上。那卖气球的汉子往往也是一身旧而随意的穿着,黧黑的脸上淌出憨厚而讨喜的笑,是典型小生意人的卑微,倒更好地陪衬了那一堆颜色;而那些孩子们的目光便远远穿越了他,牢牢地盯到那一大串子气球上……
总之,这是一个让人心底骚动着不安、甜蜜和喜悦的日子,可是庚子年的今天却是不同了。谁也不曾料到,人类的命运会因一只蝙蝠而改变,并因此衍生了太多的悲怆与艰辛。纵观人类历史,每一次突如其来的灾难似乎都有迹可循。看上去铺天盖地,其实都是人类日常困境的强化版。
在一片措手不及的纷乱里,除了那些选择逆行的勇士,大多数人都被告诫要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时间久了,无聊和憋屈当然难免。好在各种封闭之后,网上也开始流行着各式各样的段子,倒让人觉得可恶的冠状病毒除了能祸害人间之外,总还算有那么一点儿“价值”。
就好比这篇决心书吧。
只要还有一粒米,不往人多地方挤;
只要还有一滴油,待在家里不露头;
只要还有一根葱,不往菜市场里冲;
只要还有一口气,呆在家里守阵地!
我在家,我骄傲,我为祖国省口罩!
读之不禁莞尔。是英明领导下的一呼百应,是国人们誓与病毒死磕到底的决心。看看那些走在前头为大家遮风挡雨的人,这段子总算让没能上战场的大多数找到了一丝心安。既然冠状病毒让家也成为了阵地,就千万好好守着吧。
又比如:某人打电话给她哥,问他干嘛呢!哥说在家闲待着发霉了;又想问问嫂子和小侄子,哥说:快别给我废话了,我要去做饭了,要不然我的做饭权力会被抢了,一天就指着这件事过活呢!
看看,这手上没点抓挠的日子到底有多难熬!想想之前忙碌时,我们会抱怨,一天到晚没好脾气;可现在每天宅在家里,倒更是无所适从了!人心不过蛇吞象……
好吧,不出去。就做一只困兽,以退守保全自己。也正好想想,我们人类一直自诩的强大,究竟是怎么败给了一枚直径不过100纳米的病毒!
日复一日……
不曾想那颗浮躁的心竟也渐渐生出了适应,开始变得异常安静。
感觉身边的一切也都跟着慢下来了,曾熙熙攘攘的街头不见了车水马龙,也更没有了项背相望。家家户户都闭关,过自己柴米油盐的日子。陪伴多了,应酬少了,生活竟还可以以这样的模式打开,倒是之前未曾想过的。想想人类在自傲于自身开拓力强大的同时,也真该再由衷地佩服一下自己,竟是这般能屈能伸。
重新规划手里的日子。看书,学画,也听Z的建议开始练字,有灵感了还会写篇文章,这么一来时间倒也变得充实紧凑了。其实想想安心于一些事情,不带任何功利的做着自己的喜欢也挺好。人生短短几十年,有那么东西值得去尝试,活到老学到老,不荒废,更不虚度。
我坐在桌前,默默写下这些话,也感受着这一刻外面的风雪。
已记不清是这个春天里的第几场雪了。一夜之间风来了,雪也紧跟着,铺天盖地的,温度急剧下降。在一片紧凑的风声里,小雪渣儿刮成了漫天弥弥障障的烟雾,屋顶上的鸽子更不知去了何方。
空气是冷的,一切仿佛都在这场风雪里颤抖,一切也似乎都跟着这场疫情停滞……
此刻的街上行人寂寂,偶尔有车驶过,有打着伞的人彳亍独行,骑车人顶着风雪还在路上奔跑。对面药店里的人没等雪停已经开始打扫了,那些交谈的话语即使隔着玻璃也一样飞入耳廓。眼中的一切,让我又一次领略了这个世界的不同,但无论怎样,世间的一切都有其必然遵循的轨迹,万物有道,而风雪中那些匆匆行色,也更让我看到了生之艰难和顽强。
不禁又想到了那些在外面值守的人们,可敬的他们又该怎样熬过这艰辛呢!
前段时间娘家村里确诊了一粒,是我们这个小城目前的唯一,很是让身边的空气也跟着紧张。每个村庄都二十四小时设卡,各小区也都加强了防卫,街道办在群里一遍遍喊着人手不够,可身为党员的先生几次请战,却没能如愿……
此刻,感受着外面的恶劣天气,敬佩之余更忍不住为他们心疼,便决定跟先生一起去居委会,既然人不能到,就奉上些许心意吧。
总觉得无论到了多大年龄,自己也注定是一个性情中人,一名“热血青年”,容易被感染,更容易感动到流泪;也总坚信着这个世间还是好人多,人这一辈子无论经历了什么,骨子里的有些东西改不了。
写到这儿,就又极自然地想到了林生斌,想到了韩红……泰戈尔说: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说实话,我打心眼里敬重这样的人。
那天在网上,还看到了这样的一段话。
“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这样的铿锵之语是出自谁口,相信不用我说了。虽然我早已步入了中年的行列,却依旧愿以此为尺诫衡量自己。其实我们中华民族能一次次战胜灾难将文明延续至今,也正是因了这样的一种心力,从古至今,任何一个其他的民族都无法超越!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此刻我们的国家正进行着一场14亿人的战斗,这不仅是一场场爱的传递,更是一次次生命与生命间的接力。前几天金银潭医院的院长张定宇先生还在说,治愈者的血浆对杀死这种冠状病毒有奇效。我相信只要祖国母亲需要,一个号召便云集响应,因为在那些挺身而出的英雄背后,是不可计数的普通国人的赤子心。
说实话,这段时间感触太深。阳光之下我看到了光明,也有暗影。但是要想向前,我们就不能总盯住那些暗影不放。善恶都能传染,我们打算站到哪一方?良莠不齐原本是说庄稼,但形容你所见到的人类,能说它不合适吗?
这段时间感动的泪水也太多,不为别的,只为我们14亿人的众志成城,胜利已曙光在望。
这一刻,我们静思,用足够的耐心和坚忍,等那一个喜讯如烟花绽开,点亮所有的希冀和美好……
赏读美文,期待春暖花开之日早点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