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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星月】母亲的甜酒香(散文) ——写于母亲七十生辰


作者:萍庭鹤 秀才,1688.3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920发表时间:2020-03-02 16:28:23
摘要:原创首发

历史上的鼠年充满很多传闻,而今年这个鼠年,是母亲迎来七十大寿的年岁。就在母亲生辰来临之前,突然降临的一场特别的自然界袭击,对人类而言是严峻的考验!这场瘟疫,大概会让人类重新定位自身在自然界的位置吧!面对这场自然袭扰,母亲充满担心,但是从容,积极而乐观,这个情绪对身边的人带来很大的益处。
   母亲是个容易接受外物的淳朴土家女子,对什么事情容易包容,不计较得失。这个特质来自外婆的良好传统,母亲和外婆几乎气质相同。对亲人和身边的其他人,母亲总是热心而关切,用自己的一个纯粹的问候,一个没有任何功利的付出行动,让人从内心彻底感动。作为子女,接受母亲的教育之后,对母亲的深情是来自灵魂深处的,这一点驱动着子女一切的内潜能。尽管母亲是个不识字的人,但是母亲是明大理的人,虽然朴素到毫不起眼,但是母亲的内心装得下天地苍穹。这个气质,是子女受益一生的内核,也是让身边的人崇敬母亲的根本理由。
  
   春节充满喜气而来,母亲唠叨着如何打理自己的生活。过年要是能酿些甜酒就好啊,母亲如是说。其实,母亲懂得很多乡土生活的秘籍。这是她从小和风雨小草为伴一起长大,日积月累下来的生活本领,而且特别精致。母亲容易接纳新事物,这点让人不敢相信,特别是学得快。当然,对一个不识字的女子而言,现代科技就另当别论了。
   母亲是个酿酒高手,童年的时候,没有胃口吃饭,母亲只要打开她那宝物似的酒坛,我们立即会垂涎三尺,等母亲盛好了几大碗,还没盖上酒坛,我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起来。每每家里来了客人,或者邻居前来,尝到母亲酿制的甜酒,都会感动得决口称赞起来。不仅是甜酒酿制技术高超,而且母亲烧制的白酒,也是得到乡里周边闻名的品酒先生高度肯定的。
   母亲学到的生活小秘籍很多,比如土家油炸小吃,糯米制品,其他谷类加工小味,坛制各种菜肴,腊味加工制作,土家手工布艺,各种劳作需要的小工具等等数不甚数。至于那些大的生产基础性技术,母亲都是娴熟而精湛的,记忆当中我们从来没有遭受过饥饿的折磨,相反在家里完全是饱食终日地享受着各种农家美食长大的,这和父母高超的生产技艺分不开。也许在当代人看来,那些小秘籍都是价值连城的专利,可是母亲的概念里面没有金钱意识,但凡有人咨询秘籍小常识,母亲毫不犹豫全盘拿出和人分享,也许这是母亲青壮年时代以前的人们能够技艺全面的缘由吧。
   母亲能酿制出甜酒绝品,和母亲的细心与韧劲特质分不开。她不怕失败,总是前前后后,反反复复,要把一个技艺掌握精熟,直到精湛为止。这个隐忍的特质渗透在母亲的各个方面。
  
   就母亲的个人所长,母亲是大公无私的。这个品质在生活的各个细节当中都体现出来。母亲酿制的甜酒,在族上简直是公用品,听闻母亲手艺的人,前来有意无意坐坐,都会得到精品分享的特别优待,所以,母亲的人缘极佳。对各种生活曲折的人母亲都是包含深切同情和极力扶持,很多人从母亲的举手之劳中受益一生。但是,母亲从来没有记住过自己做过何种奉献。很多事,都是那些受过恩惠的人,多少年之后还前来拜访,并慎重表示谢意之后,母亲才稍微回忆起从前的交往,并轻描淡写地说,那是小事一桩。这个毫不计酬的朴素话语,立即感动得受恩惠的人热泪盈眶。
   母亲对子女爱得极为深切,子女就是她的生命,毫不夸张地说,为了子女的健康成长,母亲甘愿奉献一切。但是母亲又是深明大义的人,对子女界限分明,对子女的缺点毫不留情地批评并竭力矫正。面对正义和母爱的抉择时,母亲在子女面前毫不犹豫会选择正义。这种朴素的情怀,对子女的是非观念影响刻骨铭心。就是某些时代风潮来临的时候,子女能从暗潮涌动中看清时代的正义,都是来自母亲的道义分明的朴素价值观。
  
   母亲酿制甜酒是在生活的实践中摸索出来的技艺,当然也有长辈们的传统生活技艺的熏陶基础。但是,母亲的童年,是在刚刚建国的极度贫困时代中度过的,那个时代没有多余的食物来填饱肚子,更不用说用白花花的糯米来酿制甜酒了。母亲青年时代,是在“文革十年”时期度过的,虽然偏僻农村没有受到特别大的冲击,但是物质生活还是十分匮乏的。文革中期,母亲就出嫁到父亲家里来了。作为婆婆家里的子辈大嫂,母亲承担着极大的劳动带头任务,一大群弟弟妹妹需要生活打理,劳动时还要带着他们一起到生产队里出工。有了孩子之后,父母亲便和爷爷奶奶一家分家生活了,因为孩子需要单独照料。虽然忙得连给孩子喂奶的时间都得和生产队请假,但是粮食分下来还是十分有限的。所以那个时期也是没有多余的粮食来酿制甜酒的。
   国家计划实行农村土地承包责任制的时候,为了生产劳作的方便,父亲作为生产队的领头人,决定集体搬迁一半人口,到五里路以外的田土集中地安家落户。但是,考虑到下面的弟弟妹妹多,父母没有拆迁原有的住房,而是经过申报批准后,在搬迁后的新宅基地自建新房。一切都是从零开始,在自留山上伐木砍柴,在集体共有的砖瓦窑里烧制泥瓦,都是年青的父母自己在劳作之余艰辛完成,事实上他们不过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但是母亲凭着土家女子特有的韧劲,陪着父亲默默的打拼几年,终于把新房建造完毕,两间五根木柱见方的大房子,另配两间吊脚阁楼。这个特别艰辛的时期,因为父亲的带领,生产队里的粮食上交国家任务粮食之后,分到各家有了余粮,母亲便抽空开始酿制了甜酒,用来招待上门建房的木匠师傅们。师傅们滋滋有味地大口品尝着母亲的手艺,一边呜呜喁喁称赞母亲手艺不错。母亲在甜酒的醇香中笑了,是历经艰辛和成功的喜悦的笑罢。
   八十年代初,已经全国推广农村承包责任制了。父母的新房建设任务告一段落,每天没日没夜劳作不息供养孩子们成长求学。大概是因为饱食终日的缘由吧,孩子们有时胃口不好,母亲便会在农忙之余,酿制一坛糯米甜酒,配上煮熟的自制土家艾叶粑粑,让一家人做午餐。醇香无比的美味甜酒和着滑溜爽口的艾叶粑粑,是孩子们儿时最美的味觉记忆之一。
   母亲的中年是在供养孩子求学,赡养老人,呵护因为劳累过度经常患病的父亲的艰辛日子里度过的。这个时期,母亲还要义务承担照顾遭受家庭不幸的旁亲一家老小,作为邻居和亲戚的母亲,总是在这一家人生活极度困难的时候,慷慨地拿出自己的粮食和美食供养照顾他们。农村劳作不息的苦和累,没有消磨掉母亲的积极上进的精神。在劳作空隙,母亲把自己作为零食酿制的甜酒盛出来,一边苦笑一边和共度难关的人们分享自己的劳作成果。
   风吹雨打没有压倒母亲上进的精神,后来经历的太多生活磨难,没有销蚀母亲生活的希望。随着社会的变革,孩子越大,家庭生活的压力越大;很多原有的集体承担的压力,也彻底转变成了个体的压力。这个时候,很多经受不起生活重担的人,都被彻底压垮了。母亲总是坚强而积极地度过她自己的每一天。可是,不幸总是会随时困扰着每个人的生活。一段时期,遭受了屡次失去亲人的摧残,那个时候,母亲彻底陷入生命的绝望之中,整天整夜撕心裂肺地哭泣着,孩子静静地陪着她躺了两个多月。母亲终于从自己的万般悲苦之中走了出来,她费劲地撑起无比虚弱的身体,安慰孩子放心去工作,不要牵挂自己。这种震撼灵魂的自强力量,从内心深处鼓舞着希望全部毁灭的亲人。没有多久,孩子从父亲的手里接过母亲酿制的甜酒,说是让孩子放心工作,补好身体,安心为国为民工作。这个时候,孩子的内心的坚强大堤彻底崩溃,端着从灾难深重的苦难中走出来母亲和着血泪酿制的甜酒,泪如雨下!
   进入老年的母亲,终于从生活的苦难中迎来了人生新的希望,孙辈的出现,给母亲带来生活崭新的喜悦,母亲说希望总是会好起来的。母亲比照料自己的孩子更加精心地照料孙辈,在带孩子忙碌之余,母亲没有忘记用她一生积淀的精湛手艺分享生活的美好,她戴上花镜为孩子们做布艺小制品,用因劳作变形的经历万般沧桑的双手酝酿美味的小吃。孩子们穿上母亲精心制作的养生小布鞋,心里美滋滋的,双脚舍不得放下地。当孩子们神秘兮兮地走近母亲酿制甜酒的坛子时,被揭开盖子刹那的无比醇香震撼得大叫:那是什么怎么这么香?于是母亲带着无情的岁月刻下的皱纹编织成的笑容,笑呵呵地给孩子们分享自己的精湛技艺。孩子们极度贪婪地品尝着醇香无比的美味,忘记了老人那无比沧桑的笑容。
   孙辈长大了,母亲像归巢的凤凰,还是执意要回到她那劳作不息的乡土老家去。虽然岁月不饶人,但是母亲依旧精心打理着力所能及的那些田土,老家虽然没有往日的繁华,但是在父母的精心打理下,吃吃喝喝一点也不比孩子们童年时代差。就是两年不种地,一大家可以有吃有喝,他们骄傲无比地说。如果有亲人来拜访,母亲有空还会酿制甜酒款待。
   母亲的兄弟姊妹多,亲人来看望她的时候,母亲会唠嗑到大半夜。母亲会唠叨外公外婆参与集体大修水利工程,深更半夜回家给他们煮东西吃的故事;会唠叨少年时代,带着弟弟妹妹经历全国食堂化的饥饿岁月;会唠叨文革时期来临,和兄弟姐妹担惊受怕的日子;会唠叨新时期变更,弟弟们求学艰辛成家立业的往事……这些事情,都会在亲人们品味母亲的甜酒的无比醇香中,一一呈现出来。
  
   鼠年突发的疫情,交通被阻隔,让孩子有很长的时间,待在老家陪伴着父母和全世界人们一道共度难关。
   今年母亲的生辰是最特别的,全国人民都呆在家里,和母亲一起度过生辰;孩子无奈地调侃着对母亲说。这个关键时期,还过什么生日哦,国家大事要紧;母亲依旧那么深明大义地说。
   是不是酿些甜酒改善一下胃口呢?母亲慎重地问。
   哎,难得休息一下,就别那么辛苦了。孩子动情地回答。
   说来甜酒还救过人呢!母亲带着笑意说:
   一次一个邻居小姑娘腹泻不止,母亲用自己的甜酒,把一块烧红的艾叶粑粑趁热放进甜酒,盛给邻居小姑娘,第二天,小姑娘居然康复如初。
   母亲说,那是当年一个逃荒的老人带着一大家人来投宿时,告诉她的秘方。
  
   鼠年的疫情让人们感到生活的苦涩和无奈。在这个显得漫长的难关时期,回忆母亲的经历,虽然是生活在和平时代,但是母亲的千磨万炼一点也不比战争年代的人少。历尽艰辛的母亲,却百折不挠,始终积极进取,令人灵魂撼动!
   在困苦缠绕的时期,想起母亲那无比美味的甜酒,不知不觉,周围居然遍布了那股永不散去的无比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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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在疫情越来越严重的这段日子里,人们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而作者一家人,相对来说,却是情结比较稳定,这利益于母亲的从容、乐观。于是,作者的笔触开始由母亲的包容心、明大理写到了母亲的善于打理自己的生活。而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母亲的酿酒水平。作者从一家人对母亲所西酿甜酒的期待,族人更是拿母亲所酿的甜酒当公用品,街坊邻居也都对母亲的酿酒技术赞不绝口,而母亲又包容、大方,所以人缘也好。作者更在从每个阶段的生活中回味母亲所酿甜酒的作用,进而回忆过去的生活,再次感到母亲的伟大。再到如今疫情突发,更是回忆甜酒救过人的往事。其实,作者不只是赞颂母亲,更是借母亲的甜酒也写出了生活的甜美与无奈。这只有这份醇香,生活就永远是美好的。一篇借物写人的散文,丰富而深沉,推荐欣赏。【编辑:快乐永远】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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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快乐永远        2020-03-02 16:29:04
  甜酒是生活的一部分,很大程度上也是生活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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