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从雨天开始
　　
　　 第一天遇到雨天
　　 这也印证我的喜好
　　 它以线索的方式
　　 贯穿我无数个不眠夜
　　 与想起某个人的时刻
　　
　　 很多人像雨一样消失
　　 只看到眼角一点湿痕
　　 也有一些人
　　 以嘀嗒的雨声，响彻我的世界
　　
　　
　　 黑鸟
　　
　　 一直到看到那几只黑鸟
　　 我才确信不是所有生命
　　 都在寒冬发抖
　　
　　 它们没有相拥
　　 没有在躯体之间置放一炉火
　　 每只都像观望着什么
　　 头部转动，羽毛抖落雨水
　　 它们像印在湖南东部地区的几块黑斑
　　 我的呼喝就把它们擦去
　　
　　 我有点羡慕它们了
　　 和我们共享这个世界
　　 却没有感染我们的惊惧，惶惑
　　
　　 它们没有看见我们嗫嚅
　　 这人世病毒……
　　
　　
　　 一座城
　　
　　 户外阴沉，云沉甸甸地堆积头顶
　　 像一座封住的城
　　
　　 它没有离我们多远
　　 空旷的街道，手提纸袋的人
　　 时间沉重，目视它要一点勇敢
　　
　　 我指给其他人，说一座城市
　　 听不见话语，像树枝上悬挂一天的雨滴
　　 它的空悬是平静
　　
　　 它的坠落
　　 是暗涌
　　
　　
　　 绕开人间路
　　
　　 离开屋子，有多种选择
　　 往山中去，佩戴白色口罩
　　
　　 鸟鸣像预言，告知你
　　 哪几个城市城门紧闭，挂铜锁
　　 牺牲者们奔赴在铁路，身披一朵云
　　 手捏家书
　　
　　 尘世中的道路布满钢筋，黄土，砂砾
　　 一路杨柳，红枫
　　 它们肃穆，沉默
　　 像垂手而立的人
　　
　　 几个宽厚手掌的长者
　　 向你摊开晦暗的手掌
　　 “请你绕开人间路。”
　　
　　
　　 下了一天雨
　　
　　 雨雾遮眼睛
　　 鸟雀一直迷路，飞进人家
　　 落在庭院，井台沿
　　
　　 黄颜色油漆木凳，你一身雨水
　　 和人谈起，口罩与消毒剂
　　 用棉被盖住大腿，拥炉火
　　 喝温茶，说世上汹涌事
　　
　　 青山抱住膝盖，你和它一个姿势
　　 头深深垂着，胸中似有
　　 万千悲哀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