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风】绮云(小说)
绮云通过安检的时候回过头迎向了老陈充满不舍的柔情的目光,她笑了是笑老陈的傻,她有理由相信即便她登上了飞机,他依然会跑到那扇隔在候机厅和机场间的落地窗前看着飞机起飞,直到飞机离开这个城市上空的时候老陈才会回去。
她去外地拍广告,半个月就回来了,值得他这样恋恋不舍吗?
老陈的眼睛里分明有着某种莫名的担心,怀疑她会变心吗?就算变早就应该变了,半个月时间能有多大变故?
飞机飞上了天空,离这个城市越来越远了,这个傻老陈这时该回去了,绮云想到老陈的傻样,想到老陈对她的温情,心里便有了暖暖的的感动。其实老陈并不老,比她还小一岁,她偏要喊他老陈,她想这一辈子她注定是要欺负他的。
绮云有本钱欺负老陈,这是外人的看法,其实绮云欺负老陈是出于女孩子的天性,老陈也愿意被她欺负,这就是出于男孩子的本性了。
老陈还是挺佩服绮云的。
绮云的爹妈不能给她提供漂亮的衣裙和丰厚的物质,幸好,他们给了她一副漂亮的外表,这是她奋斗的本钱,绮云有今天全是她自己奋斗出来的。
老陈曾经像一个老夫子那样对她说,人不能光靠青春美貌吃饭,这样的饭是吃不长的,如果你喜欢表演就去报考艺术学校吧。绮云明白老陈是为她好,可她不想在学习上蹉跎她的人生,于是她笑老陈迂腐,笑他傻,她觉得她现在这样很好。绮云撇撇嘴,谁说我演技不行,我可以在拍片中学习表演,提高自己的演技。绮云说的也有道理,于是老陈哑口无言败下阵来,看到老陈垂头丧气的样子绮云就有了成就感,说,我的肩膀酸了,老陈就过来为她捏肩膀,她闭上眼睛一幅享受的样子。
下了飞机,小车将她送进了一家四星级宾馆,那富丽堂皇的房间,宽大松软的席梦思床,让她兴奋不已,四星级宾馆都如此华丽,那么五星级呢?她在房间里旋转了一圈,镜子里的她摆出了一个漂亮的造型,她想下次一定会住五星级的,这是老总承诺她的,老总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他笑,然后遗憾地说这个城市四星级是最好的宾馆了。
绮云泡个热水澡,一天的疲劳顿时消失殆尽,她补好妆,走进宴会厅时老总迎了过来将她安排在他的身边坐下,为她斟了一杯红酒,她看到了周围投来的眼光里有忌妒也有鄙视,她傲慢地扫了他们一眼,不就是一杯红酒至于这样吗?在优雅委婉的音乐声中,绮云品着美酒佳肴,她陶醉了,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第二天就要拍广告了,老总还没有宣布主角是谁,他说要想一想,老总说这话的时候眼光停留在绮云身上,谁都明白这是老总的花招,绮云是新人,老总对新人是感兴趣的,当然是因为绮云人长的漂亮。
绮云很想得到这一个位置作为她人生新的开始,当老总提议陪她上街逛逛的时候,绮云红着脸同意了,要说那天晚上的一杯红酒绮云还朦朦胧胧的,现在她对老总的意思已了然于胸了,可她不能拒绝他,得罪了老总等于断送了自己的前途。这是绮云不愿看到的结果。
在一家金店前老总抓住了她的手,她挣扎了几下试图摆脱他,但老总抓的很紧,她只得任由他牵着手跌跌撞撞地走了进去,她看到了店主人的暧昧眼光,似乎在为她可惜,这让绮云很生气,她的逆反心理让她做出了让老总大惑不解的举动,她小鸟依人般地靠在为她选了纯金项链的老总肩上,老总有了成就感,他认为绮云最终还是抵御不了金钱的诱惑成了他的俘虏,老总选好了项链亲自为绮云戴上,他的眼睛里泄露了非份的秘密。绮云有过短暂的犹豫,想到过拒绝,最终还是接受了。
晚上,绮云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翻来覆去,她想起了傻傻的老陈,他的傻傻的笑容使她感到温暖,眼前这个老总臃肿脸上那邪恶的目光让她厌恶,可他却掌握着她的命运,两个男人在她眼前交替出现,她不能对不起老陈也不愿放弃前途,绮云陷入了迷茫的世界。
绮云在患得患失中挣扎,在尊严和物欲中沉浮,煎熬了一夜,她也没有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绮云不想重复着几辈人的穷日子,这个念想一直在激励着她为之奋斗,眼前的机会是她通向目标的捷径,她能轻易放弃吗?
先将主角拿到手再说,绮云打定了主意,她相信在众目睽睽之下老总还不会拿她怎样,走一步讲一步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老总作为制片方和张导为选谁当主角产生了分歧,他们都为心中的主角人选坚持着,最终的结果是两败具伤,张导撂挑子走人了,老总承受了经济上的损失,广告的拍摄因此就延滞了下来,他们在等待新的导演。
接下来的日子是等待,当然不是漫长的等待,新的导演一天后就会到来,绮云相信新的导演到来之后她就会是主角,所以老总陪她逛街购物,陪她共进烛光晚餐……除了上床,老总要求的一切她都会答应,绮云这两天的日子过得光鲜,过得温馨浪漫,充满了柔情蜜意。
在别人眼里绮云心中道德的天平已经倾斜,那点自尊已荡然无存,于是谣言开始流传,绮云听到后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她冷笑着对那些人说,你们管不着,我有追求幸福的权力,我只是在走你们已经走过的路。
绮云的话说的恶毒,说的噎人,噎的他们无话可说。
在夜半人静的时候,绮云的心头总会有着空虚的感觉,现在的生活好像是建在空中的楼阁,她担心有一天会坍塌,她便安慰自己,不会的,自己的命运不会这样差。
绮云期待着新导演早点到来,广告片早一点开拍并定下来她是片中的主角,这件事一天不定下来就会存在着变数,她更加担心的是时间长了,万一老总向她求爱她该怎么做,连日来她就在这样惶恐矛盾的心态中度过。
这天晚上,绮云听到了敲门声,她的心跳骤然间加速了,敲门声开始还很温柔,是一种很礼貌的有节奏的敲击声,门外的人没有得到门内人的响应有了不耐烦,敲门声也加重了力度,是一种没有节奏的擂门,绮云想一定是老总因为她没有开门不耐烦了,再如此敲下去全宾馆的人都会知道了,绮云无奈之下只能去开门,该来的总会来,她想待回儿是否答应他的要求?
出乎绮云的意料,进来的是一个美夫人,她的雍容华贵的气质使绮云自惭形秽,她看到老总跟在后面,一切都明白了,这是老总的夫人,她和新导演提前到来了,狂风暴雨已不可避免的来临了。
果然是个美人坯子,老公的眼力不错。贵夫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是发自内心的赞扬还是讽刺?绮云相信自己是天生丽质,贵夫人的话自然是赞扬而不是讽刺,只是这赞扬的背后却含着挖苦。绮云知道贵夫人一定是听到了什么,深夜迫不及待地来找她是来和她算账的。
老总尴尬地站在一旁,绮云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希望他能说点什么替她解围,老总将目光移开了。
贵夫人咯咯地笑起来,看了看绮云又看了看老总说,张导说你选了个角,想捧捧她,为这事你还和他翻了脸,我就想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我就和张导连夜赶过来了,这事我得为你掌掌眼啊。
贵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老总一眼,老总有些恼怒但又不敢发作,他明白了原来张导是夫人的人,难怪张导敢和他对着干,现在张导又被请回来了,这用角的事他说了不算。
绮云也明白了她想当主角的事没有可能了,刚才她还在为这事烦心,现在失望之余也有种解脱的感觉。
贵夫人说,人长的不错,但气质欠一点,相当主角还需要慢慢的打磨,妹子,我给你提一点忠告,在艺术上是没有捷径可走的。
这分明是话里有话,冠冕堂皇的话里含着嘲讽,绮云偏偏无法反驳。她歇斯底里地笑起来,这是在笑自己的无知,还是笑自己的愚蠢,也许两者皆有。
绮云说,夫人,你教训的是,我明天就回去正好赶得上报考艺术学校,我会好好打磨我的演技,我们三年后见。这句话说的是极其无奈,但也有着不甘示弱的挑战,含着眼泪的昨天已经过去了,她应该有面带微笑的明天。
在返程的飞机上绮云的心里一片平静,她已经告诉老陈今天回去,绮云相信傻傻的老陈一定会在机场傻傻地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