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疫情下的“圭多”和“乔舒亚”(随笔)
看过《美丽人生》这部电影的人,应该都知道一个名叫乔舒亚的孩子。
乔舒亚身材瘦小,眼睛明亮,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和想象。当寻找母亲的乔舒亚和父亲圭多被关进纳粹集中营后,圭多为了让乔舒亚的童心在战争中不受伤害,给他编织了一个美丽的谎言。他将残酷的战争以游戏的方式“写入”乔舒亚的记忆中。最终,乔舒亚因为遵守“游戏”规则收获了圭多答应的奖品——一辆真实的坦克车。
前段时间,一位9岁的邻居小泽忽然来到我家,站在门口说,琰琦为什么还不回来?我都想他了。我说最近他回不了了。小泽问为什么,他不想我吗?不想和我一起玩吗?我笑了,问他,你知道现在发生什么事了吗?他说疫情,发生疫情了。那你应该知道他为什么不回来了吧。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他应该也想我了。小泽有些失落,嗫嚅着走了。
春节前的小年夜,妻子带着两个儿子回娘家,原定于年后初四返程,可随着新冠肺炎疫情不断蔓延,预定的车票日期从初四改到初七,又从初七改到正月十五……直到现在仍未踏上返乡之路。上二年级的大儿子琰琦第一次用微信向我问候,令我着实感动了一阵。视频聊天中,妈妈说现在遇上了一点小麻烦,不能回家了。后又问小儿子想不想家,想不想爸爸。一向活跃的小儿子现出一副哀矜模样,好久才默默地点了点头。
两个儿子对于外面发生的事,从认知上看还不如邻居家小泽,妈妈让他们勤洗手、戴口罩,他们便照做,戴的过程中还装出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妈妈让他们不要乱走,他们便在附近溜达。对于异地风光的好奇,他们的眼睛睁得跟乔舒亚的一般大。
疫情肆虐下的中国,似乎根本不用刻意使之,医生、护士、老师、父母,这些立足于成人世界的守护者们都甘愿将自己变成《美丽人生》中的圭多,他们不愿让孩子们看到疫情外层的残酷,他们要让孩子们一直做游戏中的乔舒亚。
我们江苏援黄石医疗队的人员在对感染新冠病毒的儿童们进行医治时一律换上“卡通服”。整个治疗过程中,医护人员穿着绘有乌龟、鳄鱼等卡通形象的隔离服,就像跟孩子们做了一次快乐的游戏一样。他们救治的患儿中,其中最小的一个只有40天,经过众人合力,孩子终于转危为安。多年后,这位长大的孩子一定无法记起这个惊心动魄的场景,但在恒久的生命意识萌动中,那一刻,一定是他最难忘却的。
目前,黄石新生儿隔离病房全部“清零”。这些孩子和医护人员们是幸运的,他们靠着顽强的精神和毅力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可在“圭多与乔舒亚的游戏”中,一些可敬的白衣天使被疫魔的枪口顶住了后脊,逼进墙角。一位“90”后的女护士倒在了抗疫第一线,也许,她的丈夫已经为5岁孩子编了一个别样剧本的游戏。还有一个被感染的三口之家,丈夫痊愈,女儿还在治疗中,而妻子永远地闭上了双眼。当丈夫回到家中,看到这一离一归中变换着的光景,该如何向女儿讲起呢?
《美丽人生》的结尾处,圭多踱着夸张的步伐,做着游戏的姿态,在纳粹分子的枪口前迈入墙角,随后响起了“啪啪”的枪声。枪响前的那一刻,躲在垃圾桶内的乔舒亚默默窥视着,眼神里透出一道惊奇的光。
多么希望,当疫情下的“圭多”们踱着步伐走入墙角后,那危骇的枪声永远不会响起。而风雨过后,相信所有的“乔舒亚”们一定会依偎到温暖的怀抱中,踏上属于自己的美丽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