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点】复工,欣赏中的苦涩(散文)
车窗外,春天来了,我却无遐顾及。忙碌的生活让我忘记了,春天花会开,叶会绿。
生活是忙碌的,对于无固定职业的我更甚,由于工作地离家较远,为了早点赶去工地,我不得不在七点前出门。那时天还未大亮,城市尚在沉睡中,我也好想再偷懒睡一会。可是,现实不允许,我知道,不对自己狠,社会就会对我狠。
为了下个月的油盐柴米,为了孩子的学习资料费,为了生存,苦一点又算什么呢?至少我还能生存下去。
宅了一个二月,也闲了一个二月。幸好那段日子我没有浪费,陪孩子,看父母,学习,宅得理所当然,宅得有意义也有价值。
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母亲了,她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是,我真的没时间啊!我想念母亲饭菜的味道,母亲希望我能去帮她沐浴擦药,可是,我得趁现在有活干多挣些钱,等休息的时候再去看她。
我也知道陪伴要趁早,可是,没有钱的日子谈什么都是枉然。
窗外的枯枝长出了几枚幼小的绿叶,我看着它们一点一点地长大,偶尔也有几只鸟雀在树上低语。我知道,春天来了,朋友圈里好多人晒出了旅游的图片,繁花似锦,春暖花开。
我真的好想去看看,可是我没有时间,我想去看看,又怕丢了工作,无法生活。我只得偷偷地,偶尔地翻看一下手机,随度娘去看看春天里百花盛开,朋友圈里的盛装出游。工作时间是不能随意上网的,只能偶尔回一下信息,接打电话。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可是老板却不愿意看到你闲着,更不能看到你闲着做工作以外的其他事。所以闲着也要找点事来做,比如搞卫生,把工作台搬去搬来,直到人家看着满意为止。
确实,此次疫情让很多行业都受到了影响,酒楼餐饮业裁员不少。做手工也是三月才开始的,很多失业女性加入了手工行业。这个工作不赚钱,但相对轻松,不受学业专业年龄等的影响。
固定员工也没有固定的底薪,只是比那些临时来做三天、两天的人多了一点补贴。也要多做一些事,比如早上来开门洒扫,晚上归类货品与整理工作台等。
今天轮到我开门打扫卫生,洒消毒水拖地。为了赶在众人的前将地拖干净,让84的味道散发去一些,我早早地赶去作坊开门。
到店时天虽已放亮,周围的店铺住户还在熟睡之中,这偏辟的街道,平时就很少有车来往,在这个非常时期就只有附近住户的车辆杂乱地摆在道路两旁。
仅有的两盏路灯不情愿地睁着惺忪的睡眼,一眨一眨的好象随时都会熄灭。一时间我竟以为我是在关店门下班准备回家。
街道安静得没有人间烟火味,无故地我心里生出几分胆怯。
我放下随身携带的午餐盒,掏出钥匙开门。
打开店门,我拉亮了电灯,光明驱走了黑暗,心也跟着明亮起来。可这欣慰仅仅持续了几十秒钟,黑暗中冲出一个人影扯灭了电灯,吓得我直往角落里退。昏暗中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这里是手工作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成品或者是半成品都值不了多少钱。难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他们想图谋不轨。心里生出一股害怕,我强迫自己镇静,镇静。
我看准方向,一步步向门边挪去。是的,我想逃跑,逃到街上,或许可以遇到早起的人。
我一步步地向后退,他们一步步地逼近。忽然我的脚踩到一块硬硬的东西,那是我们平时用来垫工作台的砖头,我想,这或许可以作防身用。
我半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砖头。我知道我是斗不过他们的,必要时可以争取逃脱的机会。我将砖头拿在手里,一点点挪动脚下的步子,目光丝毫不敢松懈。
我一步步地向门口挪去,三个歹徒也一步步地逼近。昏暗中,我仿佛看到他们扭曲的嘴脸狰狞地笑着,我的心紧缩成了一团,我举了举手中的砖块,企图寻找一个逃跑的机会。
天空放出了一点光芒,我看到其中两个歹徒手中也捏着一块砖头。
他们要干什么?
现在的移动支付那么方便,我很少带现金,也不戴首饰。打劫吗?我只有一个旧手机,我没用它拨打110,一是没有机会,第二,等警察赶到时,他们肯定早跑了。
那两个拿砖头的歹徒向我走近,并没有伤害我。他们将两块砖头垒在我手里这块砖头的上面。坏笑道:“拿着。”
突然增加的重量让三块砖头一起从我手中滑落,我的心揪成一团,茫然地看着这几个陌生的人。不自觉地向后退着,退着,突然,我的身子碰到了未完全打开的卷帘门。
我绝望地想着,完了,完了,今天可能要交待了。
我无力地敲打着铝合金的卷帘门,希望那稀里哗啦的响声惊动四邻,让早起的人们发现我,聚拢来吓走歹徒。真的,我想得很简单,我没法想得复杂。
正在这紧急关头,小巷子里终于走出来了一个中年妇女。我想喊,却又怕没有用,我只得用劲去撞背后的卷帘门,风肆无忌惮地吹着巷子里的几棵树,哗啦啦地响着有些瘆人。
风有些冷,心有些害怕,我颤抖着声音对他们说:“不要伤害我,手机你们拿去吧!”。
那几个歹徒对着我一脸的坏笑,隔着我大约一米远的距离,就那样抱着双拳俯视着倦缩在门边的我。
我取下挂在肩头的单肩包,掏出家门的钥匙,将包递给他们,说:“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你们拿去喝茶吧!”
那几个人不说话,也不伸手来接我手的包,依旧那样站着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大婶突然抡起了旁边的拖把,向着其中的一个歹徒扔去,随即向巷子深处吼了一嗓子。我听到有摩托车发动的声音,心想,这回应该有救了。
果然,歹徒听到逼近的摩托车声,扔下我朝大街上跑去。那骑摩托车的年轻人追了出去,我看到车尾喷出一股白烟。
天放亮了,有早起的老太太在街口舒展着筋骨。
这时,我才看清那位大婶的脸,她就是这小区里的住户。闲时会跑到作坊的门口与老板娘聊聊天,来的次数多了,我们也就熟悉了。
我忙走过去向大婶弯腰作揖:“大婶,谢谢!今天要不是你……”
后面的话我没用完,那一刻我还心有余悸,也有些语无轮次。再则,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知道一个劲的点头说着谢谢。
大婶说:“姑娘,你怎么来这么早,来时天还不亮吧!要不是我孙子吵着肚子饿,我也不会起这么早的,咝,春天了,还这么冷。”
歇了一会她又说:“我那小孙子昨晚睡得早,没吃晚饭,今天天不亮就吵着要吃面,我正烧水呢!就听到你这有响动,我下来一看,这些杀千刀的,居然跑到这里来撒野。”
我说:“大婶,谢谢你,都是因为这个烂病毒,老板娘讲要早点来用消毒水拖地,不然的话味道重得狠,他们闻到说是呛人。”
大婶说:“是啊!这个鬼病毒也不晓得哪个时候才好。你打扫卫生吧!我回去了。”
大婶说完转身走了,我将84消毒液喷洒在地上,仔细地拖遍每一个角落。
做完了这些,我打开饮水机,喝了一杯水。等着一会老板来了给我们派活,这工作虽然工资不高,可失业的人多了,跑来做手工的人也多了。
我想着刚才的一幕,眼里有一些温热的液体在滚落,那一刻,我有了撂挑子不干的想法。真的,没谁能明白那一刻我心里的苦,连母亲我都不敢对她说。我的孩子,她们还不懂。
这种想法也只存在于那一刻,跳槽,还没有找到机会。辞职,我不敢。
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擦去眼里的泪水,咬着牙对自己说:“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春天就要来了,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做工的大妈大嫂们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哟!小妹你今天的消毒水洒多了,味道这么冲。”
“哎呀!眼泪都熏出来了。”有人调笑道。
我默默地擦去眼里的泪水和心上的伤痕:“嗯嗯,哦哦”地应付着这一帮算是同事的妇女们。
她们不知道十几分钟前这里所发生的事,她们不会明白我此刻心里的苦。我没必要把伤口翻出来,再经一次风霜的洗礼,更不会给别人在我伤口上撒盐的机会。
成年人的世界里,我们已经学会了把苦难连同眼泪和着生活一起咽进肚里。
我相信春天会来,阳光不会缺席,温暖也会如期而至。我需要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坚持,再坚持,把生活圆成一个梦想的模样。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鸟儿也飞来了,天地间一定会热闹起来,喜悦也会驱逐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