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太阳刚照进屋子的时候，刘翠娥发现了一盒快到期的癃闭清。她五十多了，眼睛开始老花，为了看得更清楚，她拿到太阳下瞧又瞧，真的只有一个月就到期了。
　　 她早年下岗，在小区门口开了一家小药房，只有十来平方，卖点感冒药，避孕套，钙片，保健品，生意时好时坏，现在房租又贵，连锁药房又多，她的小药房只能维持基本生活。
　　 为了节约成本，她没有请人，店里店外都是自己一人忙活。平时进货也是左右比较，不畅销的药品尽量不进货，药品过期了，不但成本赚不回，还不好处理。
　　 这盒癃闭清，是老顾客许老三要她进的，说是拉尿不舒服，吃这个就好。等她进货回来，许老三的拉尿问题解决了，他就不要了。没有办法，这几盒药就留在店里。陆陆续续地卖，还剩这一盒，怎么也没有销出去。
　　 她呆呆地望着那盒药发愁，那个药卖32.8，进货也要31，31能做什么？够买一斤肉，再加两斤小白菜了，她两天的伙食就差不多了。
　　 有个男顾客进门要她拿一盒肾宝片，她眼前一亮，问：“这里有种药专治肾虚，看一下，今天还打折呢。”
　　 顾客拿了药仔细研究了一阵，说：“上面说治小便淋漓不尽啊，没说肾虚。”
　　 “小便从哪里来？从肾脏来，所以治小便不好的药，首先就会治肾虚。再说这个药今天还打折。”
　　 顾客被她的理论绕晕了，踌躇了一阵说：“我还是买肾宝片。”
　　 顾客走了，她又陷入深思，到底谁需要这个药呢？这个药是许老三要进的，还是应该让他买单。可是怎么才能让那个老抠鬼心甘情愿买走呢？她想了一下午，终于有了个计划。
　　 第二天是个太阳天，她打电话给许老三，邀他没事来陪她说说话。
　　 许老三七十多了，前列腺不好，尿失禁，经常不小心就拉在裤裆里，散发出一股子尿骚味。他又爱闲扯，特别喜欢往堂客们身边凑，不时拍拍人家的肩膀，旁人受不了，远远看见他就退避三舍。大伙儿聚在一起眉飞色舞，唾沫横飞时，看见他来，马上作鸟兽散。
　　 今天他正无聊得紧，听到开药房的刘翠娥喊他聊天，马上屁颠屁颠地去了。
　　 他们就在刘翠娥的药店前面聊。店子前面有四个石头凳，被太阳一晒，热烘烘的，坐在上面十分舒服。
　　 这一聊，十分投机。许老三讲，好多年前这里还是一个池塘，他经常来游泳。那时候，男男女女一起游，他就是教女孩子游泳的时候，追上他老婆的，可惜命不好，年纪轻轻就脑出血死了。
　　 这一聊，直聊到太阳西沉，倦鸟回巢。许老三依依不舍地起身，去小区上个厕所准备回家去。
　　 还没等刘翠娥关上店门，许老三急燎火燎地跑过来：“快快快，拿盒癃闭清给我，尿不出来了。怕是坐石凳子太久了，受了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