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河●情】匆匆那年(散文)
时光在悄悄地流逝,岁月在偷偷地奔跑。
一年很短,不过365天,短到来不及细细品味春天的美好,就要面对寒冬的凛冽。掐指一算,从1991年参加高考到现在,已有二十九年了。偶尔回首,那些追求学业精进“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时光,虽然一去不复返了,却常常五味杂存,心酸不已,令人终身难忘。
我是在双沟中学读的高中,由于离家太远,所以周内只好住校,周末回家。那时的住宿条件不太好,大通铺。而大通铺是用一些木板钉在一起,并且是上、下层,都住人。很多人一起睡在上面,没有一点隐私可言。
春秋冬季倒还可以,不热,大家挤在一起,冬天还暖和。聊天说话,方便又热闹。
夏天就难过了。房间里没有电扇,几十个人住在一起,各种体味混杂在一起,热浪滚滚,又有老鼠、臭虫和蚊子,半夜不是被热醒,就是被蚊子咬醒。再难以入睡。
学校没有澡堂,要想洗澡,只能用暖瓶打点开水,简单擦一下。那时候,经常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我们女生关了灯,用脸盆打了自来水,兑了开水,就用毛巾就着擦洗身体。不说洗干净,起码洗完能获得暂时的凉爽。那时候一宿舍的女生黑灯擦洗身体,那情景现在想起来,都有一种苦涩的味道。当最后一个洗完的女生,穿好衣服,说一声:“我收拾完了,开灯吧。”灯一开,宿舍里忽然感觉好明亮。那时大家都是这样,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大家都很放松地躺在床上,憧憬将来自己考上大学……现在细想想,那时的我们是多么地容易满足呀。
那么艰苦的条件都没人抱怨,要放到现在,不知道孩子们会闹翻天,抱怨成什么样。时代不一样,人们的生活条件提高了嘛。
吃饭是到食堂打饭,食堂不过是几间简单房子,几个做饭的人组合起来的罢了。食堂里没有提供可以坐着吃饭的地方。一放学,大家便成群结队地拿着饭盒,饭盆,争先恐后地向食堂跑去,挤呀挤呀,看谁挤得过谁。打完饭以后,就作鸟兽状分散开来。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站着吃,蹲着吃;回教室,寝室坐着吃;有的细嚼慢咽,有的狼吞虎咽,真是一副生动有趣的就餐图。
当时交通也很不发达,从双沟到我家所在的镇上,一天只有三趟公交车。一次是早上九点多的,另外两次是下午一点多和三点多的,可是这几个时间段都是上课时间。那时还没有实行双休制,而是两个星期连着上,在第二个星期的周五下午放学后才休息。有时为了回家,不得不请假,不得不逃课。
现在的高中生活条件是多么优越啊。六人房间,卫浴俱全,公交车一天好多趟,私家车接送也是正常现象。吃得好,穿得也好。
我记得高三那年,我住校,交通情况仍没什么改变。为了“跳龙门”,我像其他人一样,天天是早起晚睡,学习,学习,再学习。做题,做题,再做题。人几乎与外界隔绝了。有时候学烦了,累了,就拿一本书,沿着学校外的院墙走一圈。边欣赏校外的景色,边念念有词,这是我的放松方式之一。
记得有一段时间,我很久没回家,家里也没人来看我。我实在难以控制想家之情。我硬着头皮向班主任老师请假,班主任老师居然答应了。
我像久未脱离牢笼的小鸟一样,高兴极了。一路上不停地狂奔,希望能赶上下午的第三趟车。遗憾的是,我没有赶上。该怎么办呢?回不了家我会发疯的。我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停地在候车的地方走来走去,恨不能生出双翼,立刻飞回到父母的身旁。就在我彷徨无助的时候,又陆续来了两个老乡。两个看着挺老实的中年男人。我把情况给他们说了一遍,他们也是一筹莫展。就在我认为回家无望的时候,其中高个子老乡说:“我们碰碰运气吧。”原来他认识此处候车室的管理人员,可以请他帮我们拦一辆过路车。我听了才松了一口气。
也是老天可怜我。过了一会儿,马路上开过来一辆货车。那个高个子老乡跟着那个道路管理人员站在路边。那个管理人员一招手,车就停下了。管路员问:“是去河南的?帮我捎几个人到某某镇?你正好顺路。”
货车司机手一挥,说道:“上吧,赶紧。”我们就顺利地搭上了货车。虽然是坐在车厢里,我也非常高兴,毕竟能回家了。一路上,风呼呼地吹着我,我们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第一个老乡的家到了,我们喊司机停车,可司机就是不停车。又过了几分钟,第二个老乡的家也到了,可司机仍然不停车。
我开始害怕了,在离我家两里的时候,我就开始拍车窗,可车依然不减速。怎么办呢?怎不能让他把我拉到河南去,万一把我卖了怎么办?这个时候,那个高个子老乡淡定地说:“大不了从河南再坐回来,怕什么?”我的心更慌乱了,我都开始怀疑这个老乡和司机是一伙的。离家越来越近了,100米,50米。村子就在眼前了,村子已经过了……车继续向前行驶着,我当时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竟从车上跳了下来。瞬时摔在地上,眼冒金花,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也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此时周围已围了一些人,他们好奇地看着我。那两个老乡也不见了。我顾不着多说什么,就摇摇晃晃地向家里走去。回到家后,只有妈妈一人在家,正在割蒜苔。爸爸和姐姐在县里上班没回家。妈妈见到我很惊讶问:“妮,你是怎么回来的?”我就把情况告诉了妈妈。妈妈听后很担心,她说:“以后再不敢这样回来了,没有车就不回来。下周让你父亲给你送钱。”第二天,妈妈把我带到了县里爸爸上班的地方,爸爸领我到医院拍了一个片子,结果不严重,轻微脑震荡。过了一天,我又继续上学去了,像没事人一样。现在想起来,还真有点害怕。
考试前一天,姐姐到学校来看我,我记得姐姐穿着一件粉色的衣服,显得特别清纯,她说:“爸爸本来想来看你,最终他还是怕了,没敢来。因为他怕给你增添压力。”其实,我那时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紧张,不过能看到姐姐,还是觉得挺高兴。因为考试前的饭菜比平时要好。由于家里穷,平时一般不舍得吃好的。高考几天,我终于放开肚皮吃,以致于吃得拉肚子。考数学的时候,有一道立体几何我一时想不起来做法,急得我抓耳挠腮,想来想去,突然,灵光一现,我想到了一种方法。我按照想到的办法,很快解出那道题。反正当时心里真是爽快极了。结果那一年,我考上了师范学院,收到通知书那天,父亲欣慰地笑了。母亲也高兴地说:“这下,妮可有着落了。”姐姐兴奋地抱住我说:“这下,咱家终于实现全员皆师啦!”我看到父亲脸上洋溢出一种自豪感。
看着家人都很高兴,我也无比的兴奋。尽管我考得不是特别理想,没有考上名牌大学。但我想只要努力过,就不后悔。只有经历过,才叫人生。
匆匆那年,我拼搏过,我努力过,老天垂怜,我考上了师院。我毕业后,♀承父业,至今还在三尺讲台上,挥洒着自己的汗水。看着一个个小朋友健康地长大,我的知识传授给他们,我就感觉很充实,有一种崇高的神圣感。我感谢匆匆那年里的所有际遇。才有了今天的我。

至今思及你跳车那事,还心有余悸。还好,你一切都好。祝你在文学之路上越走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