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枫】和风细雨暗藏“冷兵器”(赏析) ——张恩浩组诗《我终于在梦里做对了所有的事情》浅析
《青年文学家》杂志公众号第2期文学百家·诗歌推出中国诗歌学会理事、《青年文学家》杂志社理事会副主席张恩浩的组诗《我终于在梦里做对了所有的事情》,深受读者热捧,短时间内点赞、留言颇多。
毋容置疑,缘于诗好!诗美!诗性足!诗思开阔,诗意盎然,诗语清新、灵动、柔韧、娴熟、老道,富有张力,意向开合有序,妙喻出奇,佳句迭出。表达的主题内容、生活感悟等,极易产生共鸣。足见其深厚的诗歌功力、高超的吸力、魔力。如此效应也并不奇怪,因为张兄诗风早已成熟、自成一格,思想与语言都已臻炉火纯青,常与诗坛名家一起参加诗歌活动、交流、讲座、领奖、颁奖,荣获“中国诗歌学会理事”殊荣更是有力的佐证。
赏读过程中,我一次次被出奇贴切的意向、精彩的佳句为他击节。如:天空辽阔/细密的阳光正在针灸疲惫的枝条/而你的亲吻更有疗效/那些通往幸福的经络/开始恢复知觉/《春天的表白》。
也一次次被清新活泼,灵动传神的诗句为他叫好。如:鲜嫩的小牙齿一字排开/逐个啄开日子的皮壳/,湿润的种子咬开梦的疼痛/以及每一个细节/鱼鳍划开湖水/释放波澜/《春天的表白》;我找来两张废纸/准备喂给火苗/《我所在的冬天,正在加剧寒冷》。
也一次次被精心布局的时空语境、不露声色的呈现生活况味、自然生发诗意、产生共鸣的诗行更为他点赞!如:《春天的表白》中,从地上散尽的雪花、鲜嫩的小牙齿、湿润的种子,从水里鱼鳍划水释放的波澜,从历史、从春天的古诗词,从天空辽阔细密的阳光,正针灸疲惫的枝条等处落笔,时空纵横交错,点面穿行,开合有序,收放自如。诚然春天的古诗词再美好,也会遇到一朵花特意调侃,不及一朵花悄然打开的色彩。大自然充满神性,春天的表白,因你的亲吻更有疗效,那些通往幸福的经络,开始恢复知觉。
花朵和爱情固然美好,令人神往。现实中,这种美好的追求尤其是年轻人爱情之旅的必修课。有的毕业,有的肄业。有的因为过于诚实、相知而分手。如诗中所写,当年作为文艺青年的他,恰巧遇到心仪的你,并敢于把爱和盘托出,希望从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开始,垒砌爱巢(一间用来烧水,做饭/另一间,稍大一点/用来存放阳光。鸟鸣/花朵和爱情/),理想过上寄情山水的浪漫生活。可是这种美好实现了吗?他留白了,他隐藏了内心真实的山水,隐藏了失去初恋般的隐痛,只用“我终于在梦里做对了所有的事情”一句诗作为答案,作为首句独立成段,引领《花朵和爱情》一诗乃至整个组诗。
这组诗视角独特,匠心独用。像时装设计师对待自己的每一件服装,从样式和剪裁上都巧妙地藏进自己独特的创意。尽管不露声色,但真正的行家是能看出其中奥妙的。如《水往高处流》:我在回放下雨的过程/水往高处流/让每一滴水返回根系/……退回十万里晴空/,我也想这样,退回自己/回到故乡/回到童年/回到我认识这个世界之前吧/那时,我的笑容没有划痕/我的眼泪是那般纯净/。
其实,雨水根本不能返回根系,人也不能退回童年……可是他为何如此希望?在这些充满诗性的语境中,他在一个个意象的展现与勾连中留白,尤其是最后两句出彩,个中况味,有待读者充分发掘、想象、反思。足见他的诗歌不光新颖、出奇、唯美,还在硬核中暗藏“冷兵器”。
这种酸涩况味、疼痛的感悟,和风细雨般呈现的“冷兵器”,在《思念已成为一种习惯》《然后,我笑了》《我所在的冬天,正在加剧寒冷》三首诗中更为突出。如:这些年,我们带着基因,和/姓氏走过异乡/把方言和一些小习惯丢在路上/只留下便于携带的微笑和善念/四十岁以后,我开始喜欢那些/布满真菌的老事物/我必须承认,这么多年了/思念已成为一种习惯/几张镶嵌着旧时光的老照片/竟让我泪流满面/《思念已成为一种习惯》。像十年前、二十年前、三十年前那样/把清晰的足迹/和咔哧咔哧的声响/存放在故乡/存放在时光的空白之上/《然后,我笑了》。
如:可是,我愣住了,废纸上/那些从时光中蹦出来的诗句/干净,优雅,堂皇/生动地散发着温暖的光芒/……此刻,人间安静/那些大于或者等于诗的事物/正在清晰,温馨,沉淀,辉煌/窗外,一朵朵雪花飘下来/我所在的冬天/正在加剧寒冷/。
有信仰,就有方向;有精神追求就会内生力量。是的,他也曾找来两张废纸,喂给火苗,生起炉子,也曾试图用意外获得的文字魅力、诗歌的光芒慰藉和温暖,但终究不能抵御严冬。谁能说诸如此类的精神向度和生活方式对与错?他自己也没有明说,所以,他只用诗题表明:我终于在梦里做对了所有的事情。
2020.04.15
青竹无语,实名,周守贵,策划人;《当代诗人》杂志编辑部主任,《青年文学家》杂志社理事会主席团成员、河北雄安理事会主席,首届中国当代十佳实力诗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刊发《星星》《诗选刊》《诗歌月刊》《扬子江》《绿风》《诗潮》《参花》《延河》《鸭绿江》《青年文学家》《人民日报》《新华网》《中国诗歌网》等国内主流诗刊、网络和多种选本,全国诗歌征文大赛多次获奖;多次担任全国诗歌大赛评委。诗观:关注,高远,纯粹,唯美。
另附:张恩浩:我终于在梦里做对了所有的事情(组诗)
◎春天的表白
雪花散尽之后
风柔软而更有韧性
鲜嫩的小牙齿一字排开
逐个啄开日子的皮壳
有风,继续吹拂
湿润的种子咬开梦的疼痛
以及每一个细节
鱼鳍划开湖水
释放波澜
那些关于春天的古诗词,还没有
标点,爱的梦幻
一朵花悄然打开色彩
特意调侃平仄,和
新叶的深呼吸
天空辽阔
细密的阳光正在针灸疲惫的枝条
而你的亲吻更有疗效
那些通往幸福的经络
开始恢复知觉
◎花朵和爱情
我终于在梦里做对了所有的事情
那时候我刚好年轻
而且开始谋生,积蓄
开始写诗
并恰巧遇到心仪的你
最重要的是,我敢于把爱说出来
就从一草一木开始
经营春天
就从一砖一瓦开始
营造浪漫
我们要离开城市更远一些
自己动手
在山脉和溪流的旁边
盖两间冬暖夏凉的石板房
一间用来烧水,做饭
另一间,稍大一点
用来存放阳光,鸟鸣
花朵和爱情
◎水往高处流
我在回放下雨的过程
水往高处流
让每一滴水返回根系
返回长梦
不,还应该再高一些
退回十万里晴空
我也想这样,退回自己
回到故乡
回到童年
回到我认识这个世界之前吧
那时,我的笑容没有划痕
我的眼泪是那般纯净
◎思念已成为一种习惯
事实无法改变
——我离家越来越远
孩子离我越来越远
行走的人生变得那么质感和性感
这些年,我们带着基因,和
姓氏走过异乡
把方言和一些小习惯丢在路上
只留下便于携带的微笑和善念
四十岁以后,我开始喜欢那些
布满真菌的老事物
它们会在雨季长出新鲜的小蘑菇
花朵开在我经过的路旁
那么温馨,也那么浪漫
我必须承认,这么多年了
思念已成为一种习惯
几张镶嵌着旧时光的老照片
竟让我泪流满面
◎然后,我笑了
这是我喜欢的,那种幽静
不断飘落的雪,来自低垂的夜空
来自一个神话的语境
不远处
两盏古朴的灯笼
摇曳着吉祥的红
我身旁的村庄是安宁的
车马在路的尽头安歇
祖先们也一定在惬意地赏雪
我屏住呼吸,仰望,向上,舒展手掌
接纳着喜从天降
等待一枚枚雪花儿化身佛珠儿
然后,虔诚地参悟禅意
然后,我笑了
然后,我转身,去村外踏雪
像十年前那样
像二十年前那样
像三十年前那样
把清晰的足迹
和咔哧咔哧的声响
存放在故乡
存放在时光的空白之上
◎我所在的冬天,正在加剧寒冷
尖锐的风
刺穿了午后的宁静
我找来两张废纸
准备喂给火苗
然后,生起炉子
抵御严冬
可是,我愣住了,废纸上
那些从时光中蹦出来的诗句
干净,优雅,堂皇
生动地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于是,我坐下来
在零下十五度的屋子里
搓着手,静静地
欣赏另一个人,和一些人的国度
自由,黄昏,海洋
铜制的幸福,紫色的忧伤,以及
蓝草莓点缀的
不可企及的深邃的远方
此刻,人间安静
那些大于或者等于诗的事物
正在清晰,温馨,沉淀,辉煌
窗外,一朵朵雪花飘下来
我所在的冬天
正在加剧寒冷
张恩浩:河北丰润人,中国诗歌学会理事,《青年文学家》杂志社理事会副主席。
1985年至今,先后在《诗选刊》、《诗歌月刊》、《绿风》诗刊、《延河》、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星河》、美国《海华都市报》、新西兰《先驱报》、菲律宾《世界日报》等国内外报刊发表作品数百篇,多次获奖。出版诗集《生活的颜色》。作品入选《新世纪诗选》、《当代诗歌精品赏析》、《中国当代诗人情诗集萃》、《2016年•中国网络诗歌精选》、《2018天天诗历》,《中国百年新诗精选》、《中国60后年度(2018卷)》、《中国好诗》、《新诗365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