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小说】疙瘩村的村长——毛蛋 ——疙瘩村的村长——毛蛋
(一)
疙瘩村,在秦岭山里面,村里四面都是山,周围是满山的石头,这里的人很少下山,惟一离他们村最近的那个小镇,也在山外很远的地方。
村里的人吃自己种的庄稼和疏菜,然后等空闲的时候,把家里藏的粮食背到山外去卖一些零用钱,然后买一些自己实用的东西和日用品。
疙瘩村的人都是朱性,村里的队长也是他们的本家人——毛蛋。毛蛋有四十岁左右,高高的个子,大大的脸庞,结实的身体,村里人都说,毛蛋小时候学习很好,但因为家里没钱,上学不方便,就回家做了农民。
毛蛋在村里还是有很好的威信的,村里四十多户人家,每一家有事都让毛蛋掌管,无论大事,小事,还是闲事,毛蛋可以说,有求必应。
毛蛋虽然四十岁了,却一直没有讨到媳妇,和毛蛋一样年龄的人,甚至比毛蛋大,或者比毛蛋小一点的,都没有老婆。只有那些在山外打工或者干活的人,才有自己的媳妇,但很多女人结婚后,回到山里,有的女人觉得村里穷就逃跑了,有的甚至干脆离婚了。
对于村里的这些光棍们,毛蛋心里很着急,虽然他自己也想讨个老婆,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曾经村里有一个姑娘静,跟毛蛋一起长大,可以说青梅竹马,他们小时候一起上学,一起爬山,一起玩,后来两个人到了结婚的年龄,他们两个人想过偷跑出去,然后去山外打工,但毛蛋一心想着村里的事,而静的父亲还是把静嫁到了山外一个比较富裕的家庭。
毛蛋心里很苦很苦,但他想没有过不去的坎,自己一定会找到老婆的。他在心里一遍遍的祝福静,希望她活的快乐,活的幸福。
(二)
最近山外的姑姑为毛蛋说了一个姑娘,让毛蛋下山去看看,毛蛋因为带领村里人修路,一直没有去看看。春天山里的桃花艳丽的照人,但对于疙瘩村的人来说,没有人去顾及这些美好的风景,更没有人去享受这些世外桃园的美丽。
疙瘩村里的男人多,女人少,所以干活的时候,男人大声的唱着山歌,而女人在旁边静静的低头做自己的私活,那就是纳鞋底,或者织毛衣。这里的男人,女人,孩子几乎都穿自己做的衣服。
如果在疙瘩村看到有人买了新衣服,或者有人穿了新皮鞋,村里很多的人都会跑来看看,有的甚至穿在脚上,身上试一试。那种快乐和开心,足以让他们幸福一年。
这样的日子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一年一年,毛蛋有时虽然感到特别的疲惫,甚至感到烦躁,但看着这些亲人的苦痛,自己又怎么摔手一走呢?
没有路,就下不了山;没有路,就改变不了疙瘩村的贫穷;没有路,疙瘩村人的日子永远幸福不了。毛蛋每次想到这些,就下定决心要修好这条通往山外的路。
毛蛋的父母看着毛蛋一天天的老起来,心里痛了又痛,也曾让毛蛋去山外打工,但毛蛋的拒绝,让他们不得不一次次放弃。
人总会老的,也总会死的,但如果为了自己而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为什么不为自己的后人想想出路呢?毛蛋想着这些问题,就继续大起精神大干起来。
(三)
在一个阴雨的日子,毛蛋经不住父母的劝说,要下山去见见山外姑妈给他介绍的女孩子了。其实毛蛋明白,这样的雨天,这样的泥路,等到山下,自己就会变成泥人,但没有办法,他穿了草鞋,把干活的旧衣服和新鞋装在了布袋里,就匆匆下山了。
一路山,毛蛋看着高高的天空,感到特别的宽阔;然后看着近处的山,感到有一种沉默的力量,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踏实可靠。毛蛋想,自己是山里的孩子,自己是山里的神灵,自己是疙瘩村的王,毛蛋想到这些,忽然笑了,开始在心里笑,后来干脆大声的,哈哈的大声笑起来。
走出山外,毛蛋换了新衣服,其实这些新衣服,只是没有补叮而已。等毛蛋来到姑姑家的时候,已经出中午饭了。姑姑准备好了饭,给毛蛋包了他喜欢的水饺,毛蛋从没有这样的吃过,也许是饿了吧。毛蛋一口气吃了三碗,等到吃完饭的时候,毛蛋才注意到给自己端饭的是个陌生的女人。
毛蛋惊讶的看着这个女人,他忽然想起姑妈说的那个女人。他楞了一下,认真的看了看这个女人,个子不是很高,不是特别的胖,圆圆的脸,细细的眉,长长的头发,像瀑布一样直到大腿下面。
毛蛋看着看着,脸不由得红的发紫,随即低下了头。他羞涩的问:“你是我姑姑介绍的那个女人吧。”那个女人也红着脸说:“是呀!刚才看你吃饭的样子很像一个东西。”“什么东西?”毛蛋急急的问到。女人傻笑这说:“像狼一样呀。”
毛蛋笑了,笑的傻傻的,长这么大,没有人对他这样说过这样的话,他感到心里暖暖的,他忽然发现自己很精神,他接着就说了很多话,包括疙瘩村的趣事,修路的事,还有自己和静的故事。
女人默默的听着,最后她告诉毛蛋说:“姑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今天见到你,感觉很熟悉。”女人离过婚,带着一个小女孩,毛蛋没说什么?只傻傻的笑了笑,然后大声的说:“我会对你好,对孩子好的。”
(四)
毛蛋看着天空,因为是雨天,时间已经很晚了,所以毛蛋决定回家,姑姑再三挽留,让他住一个晚上,毛蛋推辞不掉,就留下了。
姑姑做饭的时候,毛蛋一个人出去转悠,山外的天比山里的天亮一些,比山里的路好走一些,他一个人去了村外,看着绿油油的庄稼,看着各种各样的鲜花,看着家家户户的新房,毛蛋的心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压力。
站在田埂边,毛蛋一个人朝远处凝望着,这里的土和他们的土是一样的,这里的山和他们山是一样的,这里的人和他们也是一样的,可是为什么就有这么大的差距呢?
就在毛蛋想回转身时,他看到了姑姑给他介绍的女人,她拉住毛蛋的胳膊,对他说:“想的怎么样?到山外再考察两天吧,如果不改变思想,如果不引进新技术,疙瘩村永远也富不了起来。”
毛蛋觉得这个叫秀的女人说的很有道理,决定再看看山外的发展。
(五)
毛蛋就要回去了,女人告诉他,说要和他一起回家,毛蛋说:“那你把孩子也带上吧。”就这样女人带着孩子,和毛蛋一起回到了疙瘩村。
毛蛋回到村里,就立刻被村里所有的人围住了,他们看着秀,开心的叫着“嫂子”“大姐”,“婶子”。秀看到这么多人围着自己,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亲切热情,还有丝丝的温暖和感动。
春天过去了,修的山路已经快到山外了,村里的人开心的乐着,他们围在一起谈笑着,毛蛋给村里人下了命令,这个夏天一定要把路修好,然后到秋天,我们就开山种树。
自从秀来到毛蛋家里,毛蛋的父母对秀和她的孩子像亲人一样照顾,有好吃的好喝的,就都给了秀和她的孩子。秀在心里很感激毛蛋的父母,所以决定为毛蛋再生一个孩子。
夏天过去后,疙瘩村通往山外的路终于修好了,秀也怀了毛蛋的孩子,毛蛋忽然感觉生活的很充实很幸福,他觉得只有自己好好的做事,自己好好为村里人服务,才是最快乐的事。
(六)
秋天的连阴雨下个不停,山里的天气一直阴郁着,没有太多的阳光,很多人觉得种庄稼很难,所以就有很多年轻人想出去打工,毛蛋想想,是呀,总不能让年轻人在家闲着吧,所以他去了山外,找了熟人,让他给村里的年轻人介绍了工作。
年轻人出去打工了,村里剩下了一些年长的男人和妇女孩子,毛蛋一个人没事就坐在山头,想着准备怎么样才能改变疙瘩村的山?毛蛋忽然想起了种树,杏树,梨树,桃树,核桃树,也可以种一些山药,这些都可以的卖到钱的。
毛蛋想着想着,他立刻回到家,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秀,秀很支持他的决定,就让他和村里的其它人商量一下。毛蛋把这个想法告诉村里的人,大家也都支持。所以毛蛋决定去山外购买一些树苗。
因为村里很多人都没有钱,因为不能错过季节,临走的时候,秀把自己的一些钱交给了毛蛋,她说:“这是我离婚的时候,那个男人给的,你拿着给大家买药材种子和树苗吧。”
看着秀,毛蛋说不出话来,秀为他付出的太多太多了,他这一辈子都感恩不尽的。秀的善良,秀的聪慧,秀的宽容,秀的大度,秀的爱,有时毛蛋想起来都会感动的流泪。
(七)
冬天在瑟瑟的风里过去了,春天又在满山的桃花朱红走过了,夏天也在满山的山花中走过了,秋天在一片硕果中开花了,三年后,疙瘩村到处是花是果,到处是欢笑的声音。
城里的人春天来山里赏花,夏天来山里乘凉,秋天来山里摘果子,冬天在山里挖药材,看着来来往往的车,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疙瘩村笑了,疙瘩村的人也笑了,毛蛋笑了,毛蛋的儿子也笑了。
幸福的歌声传遍疙瘩村的每个角落,温暖的微笑布满每个疙瘩村人的脸夹,疙瘩人用最原始的方法把毛蛋村长扔在半空中,然后再扔起来,周而复始着,毛蛋在笑声中流下了开心幸福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