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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雅香】梅子的“情人”


作者:黑人阿明 秀才,1861.44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773发表时间:2020-04-27 07:44:32
摘要:试读梅子心中的屈子情结、尼采情愫、宽痴情怀

认识梅子已有十个年头。这十年她长本事,我长见识。一直在“树”下“巢”中评论她的文章,偶尔在路上湖边聆听她的故事,当然,也曾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受她对我的批评,也曾在小酌微醉之时向她述说我的苦恼。她是我的朋友当中为数不多的非常纯粹和优秀的文学女人,也是我的文友当中为数不多的特别较真和要强的知识女性。为此,我曾专门为她写过两篇文学评论,一篇是《飘零,飞翔的姿势——读梅子》,另一篇是《冰心凝结的美丽——再读梅子》。如今在我的案头和床头,有梅子的文集《飞翔的姿势》和《我的梦树开满了花》,有湖北、宜昌、秭归等地文苑刊有梅子篇章的书籍,有在各类报刊杂志上发表的写给梅子的文学评论和通讯报道,还有一本本由梅子主编的秭归文联刊物《屈原文学》。自古文章如心镜,那么,我们从梅子的一面面“心镜”中看到了什么呢?一千个人眼里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而我于这字里行间最先看到最深感悟最牢记住的则是梅子的“情人”、梅子的“情书”、梅子的“情祭”。当然,这些都是我个人的看法和悟道,可能是一厢情愿,也可能乱点鸳鸯,所以只能叫做“试读”。试探的读,试探着想,试探着说,说对了梅子不用酬谢,说错了梅子也不必起诉,文责自负。
   我所认识的梅子是一只“骄傲到骨子里的鸟”,一般人难入她的法眼,更不要说获其芳心。一方面,她对优秀的女人偏爱有加,甚至错误也美丽。譬如《青鸟飞翔的时候》《青冢远,几番花落》中的王昭君,譬如《巫婆杜拉斯》中的杜拉斯,譬如《雨季不再来》中的三毛,譬如《我爱李易安》中的李清照,还有一篇我约的稿子题为《春天书简》,更是把她的“同性恋情”推向极致:胡太后、武则天、薛涛、杜秋娘、鱼玄机……个个都是沉鱼落雁的绝代佳人。现实生活中的她也有一帮将姐们儿凌驾于爱情和婚姻之上的“闺蜜”,彼此之间谁看谁都是百里挑一,无可挑剔。而另一方面,她们似乎对男人抱有偏见,其中,不无“爱情洁癖”和“婚姻恐惧”,从完美主义走向悲观主义,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对男人缺乏应有的信任度和安全感。这样,除了骨子里的骄傲,还有“坚硬的外壳”。我曾戏言她们,对待男人永远像一只只孤傲而警觉的山猫。在梅子的文集中,的确鲜见对现实生活中的同龄异性的欣赏与亲热,怎一个“冷”字了得。
   然而,这些都是梅子的表象,或者说是一种“悖论”,梅子和她的姐们儿越是渴望纯洁无暇的爱情,越是欣赏出类拔萃的男人,越是容忍不了异性的任何瑕疵和缺陷,换言之,哀大盖源于心未死。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们已经心有所属,情有所归。恕我直言,从文学的意义上说,梅子不无“精神出轨”的蛛丝马迹——她爱自己的家人和友人,更爱她的“梦中情人”,她的一株株“梦树”幻化为一个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树冠上开满了理想之花,浪漫之花,思想之花,文学之花,其中,有这样三位重要的“情人”依次走进她的“精神世界”和“爱情天地”,深刻地影响着她的哲学生活、美学生活、文学生活,这便是梅子穷其一生“单恋”的楚大夫屈原,十九岁时“暗恋”的德国人尼采,十五年前“依恋”的玉泉寺宽痴。是他们给了梅子唯美主义和浪漫情怀,是他们给了梅子批判精神和独立人格,是他们给了梅子向善意觉和出世境界,这些“情人”成为梅子从少年到中年不断进行哲学思考和文学创作的良师益友。文学即是人学,梅子在文学的道路上追随她的“情人”和导师不断探索生命的终极意义。
   梅子对屈原的爱恋是刻骨铭心的。翻阅梅子的文集,比比皆是纪念和宣传屈原的文章:《一个人的行吟》《走进屈原的序曲》《属于楚辞的时光》《由楚辞想到的》《在端午,想起汨罗江》,等等,特别是那篇在深圳参加屈原学会年会的发言稿《我的表白》,更是情真意切,更像是一个“村姑”爱上“知情”的那种全身心的崇拜与奉献:“这些年,我做的所有工作,几乎都围绕着屈原。杂志、诗会、骚坛、讲座,以及大大小小的活动,包括去长沙在电视上为‘屈原牌猪饲料’的事唇枪舌剑,都围绕着一个主题,弘扬屈原文化。”正是那次电视辩论会后,梅子会同我和我的亲属先去岳阳图书馆查阅屈原游历洞庭湖的资料,后来又去汨罗江屈原纪念馆完成她的“情祭”之旅。在做这些事情或者讨论这些话题的时候,我总是会看到梅子一脸的虔诚,满眼的光亮。这时的屈原,已经不仅仅是梅子的研讨对象,用她的话讲:“跟我的心灵有关”,屈原的求索与呐喊,已经成为梅子的精神基因。当然,梅子首先倡导的由“乡间小路”走近屈原,用秭归方言读诵楚辞,放下那些无意义的争论和政论性的定语,在研究屈原方面极具学术价值。这样的爱,才是情知兼备的深爱与大爱。另外,梅子爱屈原、写屈原,希望被历史神话甚至僵化的屈原“不是一个概念,不是某种主义”,他本该有爱与被爱的权力及故事,他应当“是有温度的、有七情六欲的,是一个闪耀着迷人魅力的男人”。因此梅子略微有些羞怯却也不无坚定的说:“将屈原还原成一个人,这是什么样的想法?这也许够狂,够难,对我来说,够简单,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且是一个女人,那么,就以小女子之普通心,度大丈夫之屈原腹吧——走近屈原,是一个蓄谋已久的念头,是一个女人的私心”。于是也想“天问”一声屈大夫,可否在《橘颂》之后再赋一首《梅颂》?不是写给梅子一个人,是要写给千百年来神州大地上所有把你视为天下第一奇男子、伟男子、美男子,并且甘愿为你寂寞开放、零落成泥的痴情女子们。
  
   梅子对尼采的爱恋是深入骨髓的。我与梅子的十年交往见证了她的成长,无论对她的文还是人,都有比较充分的了解:有个性,有主张,有脾气,有作为,作文不落窠臼,做事不落人后,做人不落俗套。为此,我们也有过争执甚至不太愉快的回忆。有一次,我很不像话的说了句:你这些毛病都是谁给惯出来的啊?后来,我在她的《零零碎碎读尼采》中渐渐明了,梅子比较自我的个性既来自于父母的宠爱,更来自于一个外国“情人”的启蒙,他的名字叫尼采。看看这段少女的自白吧:“1989年的夏天,十九岁的女孩子手捧<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在血一样的夕阳里如痴如醉。她第一次感受到灵魂被彻底征服的幸福,在无所不在的空间,她感知着另一个伟大灵魂的存在,他就想眼前的夕阳一样真实而灿烂。她的心随着他的一言一句跳动着,舞蹈着,她能看到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着生命的光华。这光与热,照亮并温暖着女孩子的生活,那时正是残酷而黑暗的高三时光。”难道这不是情书吗?难道这不是初恋吗?难道这不是梅子所有批判精神和逆向思维的光热来源吗?原来她与敢对普世和恩师决绝说“不”并且大声疾呼“上帝已经死了”的尼采“通病”,好似夫妻“连相”。所不同的只是尼采的狂热与梅子的冷峻。于是我看到一种不像是二十三年前一个十九岁女孩的勇敢与深刻:“中国文化所面临的危险是显而易见的,像十九世纪的德国文化,它正在被异化,失去它自身的特色和面貌。我们所期待的。是民族自身的觉醒,是有历史使命感和民族责任心的人来拯救、创新我们的文化”。必须结束那些“有教养的市侩”对中国文化的挟持和毒害!感谢尼采,感谢梅子对尼采的折服和爱戴,感谢这对“跨国恋人”共同完成的“狂人日记”。上述预言及观点,完全可以写入今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有关“文化强国”的篇章。
  
   梅子对宽痴的爱恋是由心而生的。去年八月,我沿着父辈南下的路线来走访湖北的远安和当阳,头顶炎炎烈日,幸亏梅子和她的朋友相助,有车,有空调,有导游员。在从远安去当阳的路上,梅子突然提议要去趟玉泉寺,我怕时间来不及,开始没答应,但是很快想起了她的《遥望玉泉寺》:“1997年3月,当阳玉泉寺,一缕阳光照进了黑暗之城,从此,便追随着这缕阳光,希望自己被照亮,变得透明无滓”。进而想起玉泉寺里那位慈眉善目的宽痴师父,想起宽痴师父送给她的菩提子手链和那句“你是有善根的人”,特别是想起后来她每每怀念玉泉寺和打听宽痴师父的时候常常不禁落泪的情景,我马上告诉司机掉头,将车开进覆舟山下的玉泉古寺。在那里,我们流了很多的汗,费了很大的劲,终于找到已经年迈体弱的宽痴师父,其实,宽痴师父早就说该放下就放下,该忘掉就忘掉,可是梅子还是忍不住要去寻找——不是寻找遮挡风雨的“袈裟”,而是寻找包裹心灵的“襁褓”:“玉泉啊,我的寺,身在尘世的女儿,只能以遥望的姿势,试试忆念你,怀想你。也许在梦中,也许在来世,她才能穿越万丈红尘,抵达你的家门。”这一次,宽痴师傅又送给梅子一链子长长的大大的佛珠,说他可能戴不了多久了,让它保佑你和你的家人吧。宽痴师傅还说不要再来看他了,更不要给他捐钱赠物,你不能用俗家的情感看待佛门的事物,只是把善根长留于心就好。和蔼可亲的宽痴师傅说这些话的时候平静而安详,我看见遭到“拒绝”的梅子热泪盈眶,这是怎样一种“绝情”啊,这才是大爱于世,大善于人,大觉于心啊!于是,我再次读懂了梅子对宽痴师父的崇敬之心和依恋之情,也读懂了她另外两篇充满慧根和佛缘的文章:《朝阳佛光》《阅读之路,抵达之路》。原来梅子不仅有“隔代之恋”“跨国之恋”,还有“逾世之恋”。她对宽痴亦步亦趋,亦敬亦爱:“宽痴自幼进入佛门,他没有读过书,但他的大智大慧,却让我这个读书人自惭形秽。是佛门苦修给了他智慧和思想吗?还是他天生的佛心佛性?”
  
   如此说来,梅子终究是个爱做梦的文学女人、美学女人、哲学女人,她的《香草集》和“香灰说”(有些植物烧成灰烬仍留香气)便是她的“梦树花”——白花纯洁雪白,黄花灿烂金黄,梅花风骨奇美,香花弥久留香。的确,现实生活中的龌蹉和拥挤给我们很大的压力,梅子也在生命的意义和生存的压力之间纠结挣扎,于是才有追随屈原的人生求索,才有迷恋尼采的人生思索,才有寻觅宽痴的人生解锁。昼有所思,夜有所梦,梅子在潜意识中爱其所爱,恨其所恨,这也是生命的权力。尽管醒来时有“俗女的理想”,但是,她的这三位“梦中情人”足以牵缠她的灵魂,牵缠她的命运,牵缠她的一生。依我看,这是幸福的牵缠,这是心甘的牵缠,这是宿命的牵缠。只是希望梅子不要永远睡在“梦树”下,更不要让诸位“梦中情人”完全占据了自己的感情世界而拒绝且失望。无论如何,生活还将继续。无论如何,必须直面生活。爱是信仰,更是拥抱。也许梅子的前生是女须或唐珍儿,是伊丽莎白或莎乐美,也许梅子的来生是宽痴师父在玉泉寺里种下的白莲花,但是,梅子就是梅子,今生只有今生,我们永远是大地之子。
  
   在即将结束本文的时候,我再次翻开了梅子的新书《我的梦树开满了花》,坦率地说,我还是更喜欢那些布衣百姓的故事和人间烟火的味道,譬如《一路吃过春天》里的香葱和青菜,让我直咽口水;《温暖地写下去》里的修鞋师傅、守门大爷、包子铺老板、卖衣服的女孩,感觉呼之欲出;《路边风景》里的小超市、花鸟店、菜市场、夫妻发廊、憨哥面馆、楼下花园……小人物不乏大快乐;《小城人物》《乡村简章》里的形形色色、林林总总(我好像到过那位拾荒婆婆的家跟前,感受遗弃和收留的悲喜)。总之,这样的平民化、生活化、白描化的写作,让梅子有了更多的创作对象和受众群体。或许这也是梅子的文学进步,或者说生命拓展。那就继续写下去吧——天下的情人和地上的人情。
   (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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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认识文友梅子已有十个年头,也曾为她写过两篇文学评论,对梅子的了解不光在文字上还在她的接人待物上,梅子是一只“骄傲到骨子里的鸟”,梅子对屈原的爱恋是刻骨铭心的,梅子对尼采的爱恋是深入骨髓的,梅子对宽痴的爱恋是由心而生的,平民化、生活化、白描化的写作是梅子的文学进步,文字就像情人一样永远在梅子的心中。作者对文友梅子了解透彻,对她的作品,她的为人,人生中能碰到懂自己作品的文友是一件幸事。作品文笔流畅,底蕴深厚,感情真挚,意蕴绵长,读来让人回味无穷。可见作者深厚的文字功底。推荐阅读。【编辑:闲妹】【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2005010003】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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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闲妹        2020-04-27 07:46:02
  欢迎赐稿,期待新作。
欢迎来到室雅兰香社团,共筑辉煌。
2 楼        文友:浩瀚        2020-04-27 08:57:49
  感谢赐稿,期待更多精彩!
我希望我奉献给读者的是心灵鸡汤而不是地沟油。
3 楼        文友:黑人阿明        2020-04-27 09:05:01
  一篇旧文,如今认识梅子已有十八年。她由青年走到中年,我由中年进入老年。唯有文学不老。谢谢闲妹,也是“雀之巢”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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