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灰之不去(随笔)
灰之不去谐于灰的挥之不去也。之所以也爱凑趣、也敢斗胆卖弄一把不识好歹的心血来潮,缘不是“鼠妳最美”的牵强附会,不是“鸡病缠身”的生拉硬套,真格是实情实感实话实说矣。实话实说得自于吃水不花钱的时候;得自于几角钱可买一吨水的时候;得自于一元、两元乃至三元多才能买一吨水的当今。呜呼,灰尘渣的挥之不去已七十年矣。实情实感得自于透炉子的那个遥远年代;得自于穴房土能堆起一人多高的那个遥远年代;得自于不透炉子、不见穴房土,家里外头愈发是灰尘渣挥之不去的前。呜呼,还多了一个霾......
何谓灰之不去?外头一天天的灰头土脸、尘渣迷眼、呛嗓噎喉姑且不释,单以俺一天天在家里头擦家什、脱地板收获到的凄凄惨惨戚戚而言,就足以诠释何谓灰之不去了。诸君莫因俺的家务活全包就笑话俺,欲送俺条花兜兜戴。笑话,俺一个土埋脖子的糟老头子不琢磨出去潇洒麻将,净窝在家里头琢磨擦桌子拖地板,还好意思说出口。差矣啊,诸君。打麻将是为个混日子,擦桌子地板不也是为个混日子。再说,借机活动活动身子骨,不是图希个明儿还有麻将可打嘛。爱唱歌抱跳舞与爱家务抱孙子同样的强身健体呀。权衡之,爱家务抱孙子远过于爱唱歌抱跳舞上的利益所得呢。
似乎,俺对扫除教室有过快乐无比的形容;俺对擦洗汽车有过幸福无比的描写。如今,在擦家什地板上除垂头丧气与气不打一处来的心得外,高尚的、快乐幸福美好的心得,都没有了。为灰尘渣的赖在家里不走给霾葬了。也许,诸君于清风里生活而非俺的浊风间度日。一边是风和日丽、一边是天昏地暗,故不可能有一样的“无可奈何花落去”。成年累月家中的擦呀擦、拖呀拖,换来的不过是对灰之不去的长叹一声而已;一天天好几遍的擦呀擦、拖呀拖,换来的照样是对灰之不去的忍痛割爱而已。多出的冤枉力俺不心疼,然多掏出去的那些水字电字钱;那些洗衣粉地板拖钱。还有俺为之而多吞下去的那些大饼子高粱米和大白菜大豆腐钱,若不是想到,卖水电字的、卖洗衣粉地板拖的、卖地瓜豆腐的、均瞪圆了眼珠子在嗷嗷待哺着,无论如何俺也不会一笑了之的。拉动得尽管微乎其微,必定还是拉动着。
面对,一盆盆的黑乎乎、一抹抹的油腻腻、一个个的小脚印子,真想,有一个大玻璃罩子给俺扣起来该有多好。省着烦恼愤懑了,还省着俺对家里头戴不戴口罩的纠结了。本不该纠结,医院里谋生的不是天顶天的戴着口罩么,只俺的鼻子不允许啊。可怜那,虽早脱贫家底不过二平米汤臣;虽早解困月入不足百斤牛排。慢说,没闲钱去做大玻璃罩子了,便去乞力马扎罗躲清净的闲钱也没有啊。浑身都是那么的“周瑜打黄盖”、那么的阿Q。懒得再去破解灰之不去的何去何从了,尽管是明镜的。想想嘛,多少年来,大家大业一族通将老迈的娘视作摇钱树。在身上任性的炸了盖盖了炸、挖了埋埋了挖。昨儿是结扎截肢、今儿是搭桥下架,她能得好吗。昨儿是一代代的挖不止、今儿是一下子就炸了几十座,灰之它能去吗?哪管端庄与高雅,可怜的娘。再想想,多少年来,小家小户们肆意地去裸露娘本已重病缠身的圣体,灰之它能去吗?于是,给老天爷气得下起谷雨大烟雪来惩罚。
擦着拖着时,俺总悔恨着。悔,俺不该去那个风和景明瓦青湛蓝的地儿。若没有见识到人间还真有圣洁之世外桃源,总以为自己能活在吃穿不愁的灰之不去里,还是一件挺幸福美好、挺需要知足感恩的幸事呢。见识了可就糟喽,过去看老伴印地板上的两行小金莲恨不得趴下去亲上几口,现在却恨不得踢她几脚,让她立马去给擦了添了。脏得懒得也太不像话、太不要好了。恨的又是什么呢?恨俺自己一点零眼神的存在也。若看不见落在地上的针头线脑头发丝、看不见挥之不去的黑乎乎油腻腻霾深深,哪会有灰之不去牢骚的一遍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