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浪花】与子之行,在华北沃土上(随笔)
一
与子之行,在华北。
子,是你,你是我眼中的诗。我想让一路的陌生与亲切成为你的内涵。
车行京畿,走笔当下。一路幻灯片般地播放着春来华北的景象,我的心给了华北的风物和人们。
华北,这片土地,跃动着十几亿人口共同的脉搏,吸纳着世界的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每一次蝶变,这里展现着时代的宏伟蓝图和建设的宏大场面。这里,有一座朴实千年的小城,不以地理位置优势傲娇于世,而远离喧嚣,深沉执着,以古朴的本色迎来送往每一个花枝招展的四季繁华。几千年沉睡不醒,但待此时,是历史的巧遇,还是天赐契机?我们都无法猜测了,我们只能关注眼下的现实巨变。这里有犬吠,从路边传出,田园的日子还留着声音。有鸟鸣,破晓的声音传播开来,似乎此后的每一个声音,都是在破晓。有众星逐月,有碧日晴空。芳华的夜,明朗的天,在这片平原上无碍地交织着时光的韵味,不急不缓,从容地收纳着走进这里的一切。白杨列队献礼,车行其间,仿佛是接受一次检阅,不敢目视两侧,生怕白杨树嘲笑我经不住这点小小的场面。小娃戏艇欢歌,一方池塘,并未到小荷擎蜻蜓的时节,孩子们填补着这个空缺。小城里驴肉火烧,泛着诱人的光芒,散发着让人流出口水的喷香,日子,无需多少豪华的装点,几个火烧便成了美食的诱惑,其实,传统的东西再怎么单调,内涵都是极其丰盈的。小城外齐刷刷的田野,灌溉机旋转出一道道耀眼的虹光。不见几个人,唯见绿色撞眼,似乎一种萧条完全可以代替繁华,因为机械,看不见人影,我感到有些孤单。
这些景物风景,好像没有逻辑性地排列,随时选取,独立成章,不必编排顺序,我先将这些散乱的画面储存在大脑,留下冀北的印象。
最美的景物不在于其本身,我以为,风景给人的想象力和撞击力,才是风景的内涵。有时候我很迷茫,迷茫的时候,我说我头脑里装的是诗,看冀北的变化就是这样,我来不及细数这般那般,只能去感受一首诗,一个个诗句,先囫囵背下来,理解多少,不必论了。
客观地说,这里没有我家乡的浪漫悠然,却足以让人生得实在,活得踏实。路边的阿姨端着饭碗拿着玉米面馒头就着碗里的香菇跟我搭腔,操上一口冀北方言,我似懂非懂跟着附和,打骨子里润出亲切的好感。
古朴,让我找到了温暖的一幕,尽管是仓促的邂逅,却是抹不掉的记忆。
二
在这里,我是千里之外的旅行者,着一身异乡风尘,行走于人间四月的柔风花雨。在这极接地气的小城,每一个面孔都彼此陌生,又似曾相识。因为脸上和我一样,没有特色,普普通通,让我融入其中并不显得陌生和特别。马路上车辆往来,负重前行,满载家人的寄托和热血男儿无尽的责任感。赶路,是男人的事,无论是下脚撵路,还是乘车疾驰,前方,都是他们的目标。世界,总是这样有序地安排着一切,仿佛是上学时候老师早就写好了的花名册。
在这里,古老的时光一泻千里而并不匆匆,所有的人都不紧不慢地各自忙碌。挖掘机淡定地探索着城市的根基,温和又从容。这就是实实在在的人生,朴实,充实,而又真实。点墨流年,忽闪着春日独有的莺歌燕舞,夜风里又多了一段故事。迷朦的小城西窗、清月、霓裳,春梨带雨,收获着柔情,从指缝里滑轮成零落的记忆。
我常常想,你看人生的眼光若是苍白的颜色,那就是素描,是世界的原版照搬;若多一份烟火情怀,感恩当下的每一个细节,每一次所见,我们就会发现,美存在于每一个瞬间,就像心脏总是跳动在胸腔,我们并不在意它的律动,其实律动的节奏就是正常的诗歌韵律,捕捉这些曼妙的画面,可能我们的人生都会变成诗,至少可以变得有些诗意了。我决定回家以后,将这些画面剪切下来,记录在我的人生画册里,别让诗意在我的俗眼里流逝。
举手投足,移步雄安新区。“千年大计,国家大事”,这样的警示,不仅仅是空口号,更是一次持久的宣言。大国的远见卓识令世人景仰,我是其中的一员,虽非出自我之口,却呼出了我的骨气。有人说,这样的口号没有诗意,我想,这里需要的是骨气,而不是软绵绵的柔语闲话。一个时代的情怀怎样表现?一语千年,千年之后的人们看我们,该是怎样的缅怀。
就像经过层层铺垫,雄安才呼之而出。在我们的土地上,不再是一家一户的作坊式的矮屋草厦,时代的旋律,就应该从“二泉映月”过渡到“我的大中国”,情怀不是不宽广,而是我们缺少呼唤,如今,华北大地,声声唤,唤声雄壮,景景新,景色轮番。
三
在这片白杨掩映,芦苇跌宕的土地上,不知有多少血染的革命故事催人泣下。我想起了孙犁写的《荷花淀》,水生和他的媳妇正在窃窃私语,革命都是浴血的场面,我们不能放弃在战火里还记得温柔的瞬间。冉庄地道战的枪声足以唤醒每一个良知。一群裹着头巾,弯着腰,穿行于地下的中华战士,早就扬眉吐气地站在大地之上,留下一截地道,供我们缅怀。
如今,这里到处兴建高铁站、高速口,大开发大建设,兴味盎然。这里必定会成为负氧离子跃然欢舞的国际新型智能化大都市,我想也可以此告慰那些英烈亡魂吧,我们的祖国不仅要站起来,更是要强大起来!
继续向南,仍然是座可爱而古朴的小城,日子仍然在指尖慢慢划过,人们勤劳的双手仍然在不停地忙碌着,马路上重型车辆满载货物,井然有序。厚绒绿毯的草坪上三三两两躺着小憩的农民工,他们深情地望着天空,思念着远方的亲人,嘴角泛起甜甜的笑意。在我的眼里,他们活得纯真实在,令人生羡;或许在他们的眼里,我们也属于他们的诗和远方罢?
与子同行。小城的美景流连于我的眼中,端着香碗跟我寒暄的村姑,停在我的记忆里。和我一样的风尘仆仆的脸色和行迹,让我感受到生活的辛勤之美,我与你同行。
那个诗意的劳动场景,可能更多的是机器的轰鸣,但总有围绕劳动场面的诗意背景,不肯远离,朦朦胧胧,簇拥着我们的身影。
曾经的战场,如今的建设工地,一群闲适的农民工,他们的前辈可能就是这里的一个地道战的持枪人。
执子之手,与子同行。这是千年的诗经传给我们的浪漫。还有境界更广泛的“子”,我与之同行。一个古老的诗句,如今有了新解,我想,那些给诗经训诂的人,一定想不到我吟诗的思域这般宏大。我只是想找到那种如小家碧玉的同行感觉,双重的意趣,让我此行有了特别丰满的情感体验,悦目,盈心,比读一首诗,还畅快。
沃土,不仅仅可以撒下春天的种子,还可以在上面绘出精美的图案,当下的冀北,就是刚刚打了草稿的画布,我想,沃土上的主人,一定不是绘粗线条的素描图画,是画,也应该是一幅幅油画,浓彩重涂,美轮美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