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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丹枫】 想念呼噜声(散文)


作者:延河水 秀才,1576.33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311发表时间:2020-05-03 08:17:12
摘要:原创首发


   去年初秋,我离开家乡,再次踏上了外出揽工的行程。当我赶到目的地后,直到第七天的时候,才找到了一处修建楼房的工地,于是,我心满意足地正式在工地里开始干活了。
   在我到工地里干了一个多月活的一天,工地里又来了一个揽工人。因此,我们住宿的工棚里也就新加进来一个工友。
   新来的工友姓廖,个子在一米七左右吧,皮肤略显黑一些,微厚的嘴唇里藏着四颗略长的大门牙。尤其是他那魁梧的身板被一件蓝黑色制服紧紧地包裹着,一顶红白相间的太阳帽紧紧地嵌在他的头上,看上去浑身都透着一股精明强干的劲儿。
   短短的几句话后,我们几个还在宿舍棚里的工友开始帮他拾掇床铺以及物品。他一边铺床,一边向我们询问工地里的情况,也和我当初到工地来时一样,诸如工资多少,能不能按时发到手里,一整天干多长时间,包工的老板对工人怎样等等,眉脸上都显现着对揽工生活充满了既得来不易又无可奈何的神情……
   吃过晚饭,加班的工友们都到工地里干活以后,偌大的宿舍棚里就没有几个工友了,使宿舍棚里立刻变得寂静了起来。从宿舍棚开着的窗户向工地里望去,灯光在夜色里显得很明亮,干活的人隐隐绰绰,偶尔间,微风会送来大呼小叫的声音,还有打混泥土机器的震鸣声。周边白杨树那略显微黄的叶子,在月影与灯光中缓缓地舞动、摇曳着。通过开着的窗户还能看见漫天的繁星如同眨眼睛般不停地闪烁,既点缀了苍穹又装饰了世界。
   刚来的工友,就睡在我的右边,他的床铺与我的床铺之间还间隔着五六个床铺,也许是因为路途上的劳累,或者是他心中无事而睡眠迅速,他一躺下来不多一会儿就睡着了,起初只是听见他的呼吸有些特别,想是在梦中咀嚼初到工地来揽工的滋味似的。其实,大多数初次来到工地揽工的人都和我一样,第一个夜晚是睡不着的,但他似乎对新环境的适应能力特别强,竟然睡得那么的香甜。
   已经是夜晚十点左右了,静静的宿舍棚里突然间响起了呼噜声,其呼噜声的旋律起伏跌宕,节奏自由奔放。我的心中开始疑惑:以前宿舍棚里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声音。我侧身顺着声音找寻,感觉是从我的右边传来的。好家伙!在宿舍棚里的几个工友们也陆续被吵醒来,有人用手机上的电筒一照,乖乖,声音果然是从刚来的工友嘴中发出来的,深沉而悠长。
   有工友轻声对我说:叫醒他,吵得人没法睡了。我悄悄地对他说:算了吧,新来的工友,也不晓得他的家乡离这里有多远,这一路上车下车的倒换,着实是很累人的,大概是因为太累了才打呼噜,咱们就当听不见,一会儿就睡着了。于是,几个工友们各自把被子往头部拉了拉,悄然地睡下了。整整一个晚上,他倒是睡得香甜而踏实,呼噜声不断,工友们却是转辗反侧,彻夜无眠。
   在我多年的揽工生涯中,听到过不少的呼噜声,大都是“呼呼”地几声,其声音也是短暂的,根本没有甚特别的音律节奏感。而这个新来工友的呼噜声,确实是很特别的。他的呼噜声,让人仔细地听起来,仿佛就像是大街上那些商店放的音乐一般,高低长短有致,铿锵缓慢且富有节奏,真真好像是给工友们放着美丽的音乐一般,阴阳顿挫又具有弹跳之感。一忽儿像是从高山圪梁上倾倒下来的瀑布声;一忽儿像是刮起来的狂风声;一忽儿像是奔腾咆哮的滚滚巨浪拍岸声,一忽儿像是潺潺的溪流般舒缓声;一忽儿像是天空里猛然间炸响的雷声;一忽儿像是和风细雨般的呢喃声;一忽儿像是情人之间的窃窃私语声;一忽儿像是咀嚼着甚香甜可口的声音……真可谓是打呼噜的能工巧匠了。
   天一亮,我们从朦胧的睡意中起来,一个个都是没有睡好觉的样子,唉声叹气地赶忙洗脸刷牙,准备到工地上去了。有的工友笑着问新工友,昨晚睡好了没有。他“呵呵”地一笑,伸着懒腰,用流利地普通话说,这是他离开家这一段时间来,睡得最香、最舒服的一个晚上。我的老天,新工友,真有你的,你倒是睡得好了,我们这百十号人可就惨了,到工地里哪还有力气干活啊!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工友们干活的劲头明显的下降了,以前工地里乌尔喊叫、嘻嘻哈哈的声音特响亮,自从新工友来后,工地里喊叫声少了,笑声也没了,使整个工地里显得沉闷寂静了许多,仿佛一下子没有了往日那种欢声笑语的气氛。这样过了几日,宿舍棚里不知谁给新来的工友说了些甚话,本来性格开朗的他,却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每天晚上,只要不加班的时候,他都是早早地上了床铺后,靠着被子能坐好长的时间才会躺下来睡觉。后来,他睡觉时,竟然是把被子双层叠折起来,全拢在头上去睡,而下身却裸露在外面。当时的天气虽然还有些热,但到了夜深了之后,仍然会有些凉意,尤其是我们宿舍的门和窗户夜间经常是打开的,这就更增加了几分凉意了。我觉得如此下去怎么得了啊,尤其是正处于秋季,他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一旦着凉感冒了……于是,在闲聊中,我就对工友们说,咱们以后还是再不要谈嫌他的呼噜声了。渐渐地,大伙也就习惯了晚上有新工友的“小夜曲”伴奏入眠了。
   每天中午饭过后,工友们都在工地里歇息,可不到三分钟,新工友的呼噜声就会发出来,时而粗狂豪迈,时而细若柔丝,时而如滔滔海浪的咆哮奔腾,时而如潺潺溪流的平稳舒缓。如果他侧着身子的时候,会短暂的发生一阵长而清脆的声音,如同在吹着富有节奏的口哨;如果他翻身的时候,呼噜声会暂停十来秒,嘴里同时就会发出咀嚼着吃美味佳肴似的声响;如果他趴着的时候,就会发出沉闷厚重的声音,端直地传入人们的耳朵里。
   新工友在工地上干到冬月半头的时候,说他家里打来电话有急事就回去了。
   他走了的那天午饭后,在工地里休息的时候,大伙都觉得像缺少了什么似的,感觉很是不习惯。尤其是他走后的那几个晚上,大伙竟然意外地都失眠了,没有了如同音乐似的呼噜声,感觉好像缺少了很多的乐趣,夜晚整个宿舍棚里空落落的,心里也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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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篇描述工地生活的小文。工地来了一位新工友,他睡觉的时候,呼噜声特别响亮,让同屋的工友们睡不着觉,觉没睡好,第二天就没劲干活。不知道是谁说漏了嘴,还是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呼噜声扰人,采取了措施——捂住被子睡,减弱呼噜声。最终大家习惯了他的呼噜声,待他离开后,没有了那熟悉的呼噜声,反而大家失眠睡不着了。作者文笔流畅,描写细腻,通过工友呼噜声的描述,展示了工友们之间的包容与理解,对新工友离去的思念之情。欣赏佳作,推出共赏。【编辑:相思】【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2005050005】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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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相思        2020-05-03 08:21:53
  呼噜声有时候也是一首华丽的乐章。欣赏佳作,奉茶问好老师。
成绩属于过去,笔尖书写未来。
回复1 楼        文友:延河水        2020-05-03 20:41:16
  谢谢老师对拙作的精辟点评与编按,祝老师节日快乐!
2 楼        文友:相思        2020-05-05 22:41:54
  祝贺老师佳作获得精品,期待更多精彩纷呈。
成绩属于过去,笔尖书写未来。
回复2 楼        文友:延河水        2020-05-06 20:22:07
  感谢老师的提携与精编,祝老师一切如意!
3 楼        文友:箫音依依        2020-05-05 23:07:57
  十分有趣的生活故事,现实味道浓郁。恭喜精品佳作,拜读学习了,问好老师!
回复3 楼        文友:延河水        2020-05-06 20:23:19
  感谢箫音依依老师的评点和欣赏,祝老师一切如意!
4 楼        文友:梦锁孤音        2020-05-06 09:12:32
  有很多习惯是在生活中养成的,就像夫妻间,当一方好不容易接受了对方的呼噜声,猛一下没了这呼噜声,倒真是不习惯。老师因为同是打工者,心存良善,怀念工友,怀念打工时光!欣赏老师佳作,祝贺文章获得精品!!!
梦锁孤音
回复4 楼        文友:延河水        2020-05-06 20:25:18
  感谢老师的精评与提携,祝老师一切吉祥!
5 楼        文友:陆屿璠        2020-05-06 16:40:37
  看似不好的事务一旦养成习惯,不好也变成了好的。在时不觉得怎样,离开了反而会想念。好文大赞,恭喜老师佳作获精!
回复5 楼        文友:延河水        2020-05-06 20:26:15
  感谢陆屿璠老师的精评与赞赏,祝老师一切如意
6 楼        文友:金华烟雨        2020-05-06 22:15:40
  乍一看文章开头,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似乎讲的是普普通通的打工经历,紧接着讲到新来的一个工人,这个刚来的工人也和大家刚进工地时一样:问工资多少钱,会不会按时发,一天干多长时间活,老板怎么样?正是这些普普通通的问话,给读者以身临其境的感觉。最有意思的是写这个新工友的“呼噜声”,时而如商店里放的音乐;时而如高山屹梁上的瀑布;时而如刮起来的狂风,一忽儿如奔腾滚滚的巨浪拍岸声;一忽儿又如潺潺流水似的平稳舒缓,一会声如奔雷,一忽儿又如呢喃细语……”用一连串的排比句把工友的呼噜声描写的惟妙惟肖,这是明线,伏笔描写的是工友之间的宽容大度和互相理解,互相包容。明写想念中途回家的工友的呼噜声,暗线却描写来自四面八方的工友们之间在平凡的生活中建立起来的友爱之情。
回复6 楼        文友:延河水        2020-05-06 22:30:42
  感谢金华烟雨老师对拙作的精湛评点,感谢老师的欣赏,祝老师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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