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 】二月兰里的美好(散文)
二月兰的茎叶类似家乡一种野油菜,我一直把它当作野菜。见到零星散落在二月兰,就会想起家乡的春天遍地的野菜,所以对它多了几分喜爱。
在朋友圈看到,大片的二月兰,我问清了地址,携一家老小,去寻找家乡的味道。
婆婆年纪大,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但是对于老二家的孩子,她一直放心不下。由于最近我也忙于自己的事,没有时间帮助她带孩子,她也很累,所以当我提出带她出去走走的时候,她也非常高兴。
爱人载着婆婆,我领着孩子,向目的地奔去。
到了二月兰花海,婆婆不愿动,坐在路边,看着孩子们在花海里兴奋追逐。婆婆目光追随着老二家的孩子,时不时嚷几声,孩子不乐意,婆婆也累,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又不能说什么。婆婆的累总是拿嚷孩子发泄,而我却又无能为力替她承担。
我拉着爱人,沿着小路,走向花海深处,给爱人拍张照片,叫婆婆也进来,婆婆进了花海,不是赏花而是阻止孩子玩耍。我说让孩子尽情地玩吧,婆婆的疲惫都写在脸上,着实让人心疼,我想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婆婆解放出来。于是,我给婆婆拍了两张照片,让爱人带着婆婆先回家休息,我领着孩子在花海里玩耍。
婆婆走了,孩子放飞了自由。沉浸的花海中,我本身就是个花控,何况它又承载着儿时的味道,完全忘记身体的不方便。
孩子们玩起来,不用过多的操心,我静静地坐在花间的小路上看满眼的小花和绿叶,偶尔回应一下孩子的兴奋。思绪飘飞,那年的二月,我和伙伴挎着小竹篮,到处寻找野菜的快乐仿佛还在眼前,可是一转眼,我就到了不惑之年,再也回到不到童年时代。
孩子们像快乐得小鸟,叽叽喳喳,一会儿忙着追蝴蝶,一会儿忙着采小花。
“借过,借过。”一行二男二女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的面前,由于花间小路狭窄,我又坐在路上,挡住了他们入花海的通道。
我连忙致歉。赶紧叫孩子来扶我起来,女儿听见我叫她,立即跑过来,使劲地拽我。由于我身体比较笨,又不方便,女儿很是费劲。那几个人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看到女儿费劲地拉我,其中的两位大姐伸出手,把我拉起来,我拍拍屁股上的泥土,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然后靠边站了过去。
“唉哟,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您不方便,否则我们沿边走就好了。刚才看您沉浸在孩子玩耍中,我们站了一会儿没有好意思打扰。可是现在看您这样不方便,我们就更不好意思了。”穿蓝色上衣的大姐说。
我坐在小道上,阻挡了他们去花海的路,他们不但没有责怪我,反而自责不该打扰我。我更不好意思了,陪笑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坐在路中央。”
蓝色上衣的大姐问我:“你俩个孩子?”
我摇摇头,告诉她,刚才拉我的是我家孩子,另一位是小叔子家的孩子。
她立即竖起拇指夸我,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我笑着问她,怎么见得我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她说,像我这种身体状况,一般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赏花这种事是需要心情的,看我起来那么困难,移步时那么不方便,怎么也想不到还带着小叔子家的孩子。如果不是热爱生活,就没有办法解释得通了。
我笑笑,果然大姐就是大姐,生活阅历丰富。
他们四人七嘴八舌地说开了,只是第一面,被他们夸得有些飘飘然了。
蓝衣大姐,主动提出帮助我和女儿照张合影。我高兴极了,叫上女儿和侄女儿,一起拍照。侄女儿怯生,不肯过来。大姐也不强求。拍了几张,我突然意识到,他们是来赏花的,在我这个残疾人面前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我道了谢,并表达了歉意。
红衣大姐说:“遇见你们母女,就是我们眼里最美的花儿。这大老远的来得值。”
“您们不是附近的?”我问。
脖子挂着摄影机的大哥说,他们是从城里来的,听说这里有二月兰花海,特意导航过来的,没有想遇到了我们。并指着红衣大姐说,让她多给我拍几张照片,她最擅长拍人物。
我哪好意思,再耽误他们赏花。于是笑着说,刚才大姐给我们拍得很好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选好了拍摄角度,各自忙着自己的拍摄。但是仍然不忘记和我聊天。
他们问起我的身体,我只是淡淡一笑,告诉他们没事的,都已经习惯了。
红衣大姐向我走过来,问我:“我来给你拍张照片怎么样?”
我突然怔住了,红衣大姐走路也不太方便,只是不明显。拒绝别人的好意,也会让人觉得尴尬,可是她不方便,我怎么好意思劳驾她?
我犹豫了片刻:“大姐,您的腿?”
红衣大姐笑了笑:“没有关系,只是有点不方便而已,比起您的好得多。”
我们彼此心照不宣,好像都能体会到对方的不易。我恭恭敬敬地将手机递给她,请她我拍照。
大姐给我拍照时说:“永远都要保持这个微笑,保持热爱生活的样子,这样真的很美。刚才听您说带着小叔子家的孩子,我都敬佩不已,不管什么原因,带孩子出来的都不应该是您。我得像您学习。”
可能是同病相怜吧,大姐感触颇深。我也只能笑笑,我没有做什么,只是带着孩子看看花而已,哪能和她比,大老远地单纯地为花而来。
脖子里挂摄影机的大哥说,不管是在顺境还是逆境,我们都要热爱生活。我们生在这样美好的时代里,不能辜负春光,不能辜负生命的赐予。每个热爱生活的人,同样被生活热爱,相信,爱出爱返,福往福来。
他们是来赏花的吗?我怎么觉得他们是为我而来?
“遇见您们几人,不热爱生活都难。”我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听你的笑声,多感染人。”那个拿手机拍照的大哥说,“你一定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痛楚,才有这么感染力的笑。”
我依旧笑笑,活着这么美好,我干嘛把自己活成苦菜花?说实话,我今天真的就是冲着家乡的野菜而来的。在我的家乡,到二月遍地都是野菜,采回家经妈妈的手烹饪就成了鲜美的食物,可是,如今妈妈也老了,而我却远离了她,觉得欠妈妈太多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不责备求全。红衣大姐说。
我点点头,也许遇见他们,是为了安慰我这颗思乡的心?
孩子们玩累了,大声地叫我,说该回家了,我也有些累了。他们说,希望下次还能遇见我。彼此道了谢。我谢他们主动给我拍照,他们谢我让他们遇见了美丽的风景。说到风景,我又给他们推荐了附近几处,芦苇荡,牡丹园。他们高兴极了。
我们就此别过,各自回归各自的生活,互不影响互不干涉,却又彼此鼓励,彼此温暖。
回家翻看手机相册,二月兰在阳光下明媚多姿,我的皱纹在二月兰里开花。生活的美好,不经意就留在了相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