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老朋友(随笔)
我看见车窗外飞驰而过的一座座冢,你又出现在我的梦里面,像是我的一个老朋友,一般无二。
我不曾记事的时候,你不喜欢我,甚至不愿意看我一眼,父亲母亲把我抱回来的那天,你就说,快送回去,别得饿死,还成了咱霍家造下的孽。母亲倔强,发誓一定要将我养活。可那时候,家里光景并不好,地主成分的帽子摘了才没有多久。三个儿子上学了,正是开销最大的时候,而母亲仅仅因为想要个女娃非要把我抱回来,谁不知大人小人都长着一张嘴。母亲说,人家别人哈都有女娃,就我没有,又怀了一个,还是斯儿,干脆寻一个算了。所以我的存在像是你不得不接受的多余,而我的身体还不好,三天发烧五天咳嗽,可能都是因为没有喝母乳的原因吧。你恨不得将我曝于荒野,可你阻挡不了父亲和哥哥们对我的喜爱。
我甚至不知道你何时对我改观的,因为在我能记事时,你就喜欢我了,可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道理吧,你也很疼爱我,大概是因为只有我愿意扶在你的炕边,听你说你的故事,那些幸或不幸。讲到伤心处,你眼角的泪水便从脸颊皱纹的细小沟壑里一点点的延伸,洇湿大半边脸颊。哥哥们都长大了在外地求学,父亲永远在煤矿上班,母亲不是放牛割草就是在田间忙碌,只有我孤零零地放学之后陪着整天在家孤零零的你。你从不曾跟我提及你的另一半,而我那时也不懂爱情;后来我知道了,越是不想触碰的,越是心里最柔软的一处。或许也是因为只有我愿意仰着脑袋看你画莲花的神情,实际上是在帮我完成那时候学校刚时兴起来的手抄报作业。但我觉得你最喜欢我是因为那件事:
你和你的另一位朋友不和,我呢,是夹在中间的那个人,我听见你那位朋友说你的坏话,实际上也算不得什么坏话,只是好话说的难听些。我就悄悄跑去告诉你,结果你跟她翻了脸,而你的这个朋友因为这件事啊,三天没跟我说话,倒也会给我口饭吃。
后来你远走他乡,我和你的这个朋友惺惺相惜。
老朋友,现在我遇到了好多坏人,此刻我多希望你在我身边,摸摸我的头,告诉我方向,鼓励我前行,用你雷厉风行的模样感染我,不再让我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