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约请(随笔)
客厅里闲谈着门铃响起,宝儿妈忙去查看,不一会儿牵手邻居汉娜奶奶一同说笑着走去了小客厅。汉娜奶奶是纯正的德裔、是小有名气的作家,现某大报上仍开有她的专栏。过一米七的个头比俺还要高出两公分样儿,精神头尤其的足,总像使不完似的。脾气尤其的好,总是不笑不说话,比俺家的那位冤种要好上百套。两家因一带之隔,(一条埋地下将露头的黑塑带为界,凡搭界家家如此)又因俺小子和俺没少了帮其做些力所不能及的琐事,(其夫君曾是朗讯工程师,患有严重的心脏病)故关系处的很融洽。不便问汉娜女士的年纪,猜长俺十岁是不会错的。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二影不差。之所以,总帮她家铲雪扫落叶就是因为其夫君与俺的第一次相遇。俺正走着一辆Q五停下,一位气色极好着装板板的老者停下身边。除“早上好”外,再“嘟噜”的是什么一概不懂。虽听不懂却能猜出人家嘟噜的是一片好意、一腔盛情。无外乎,在问:小老弟要到哪里去呀?在说:小老弟如果不嫌弃,我可以送你过去呀。(后搞清楚,这儿的人都是开车出门的,没有腿着去的,让人觉得怪怪的。)忙雄赳赳气昂昂地比划起双臂示意去健身走,恍然大悟相笑离开。看长俺许多仍红光满面、仍板板儿的大哥哥远去,俺心中挺不好受、挺心酸的。倒不是因俺满脸的黑不溜秋亦不是因俺天生的二等残废而不好受、而心酸,乃因俺不能同大哥哥一样的身着板板儿才不好受、才心酸的啊。爱美之心皆有,然能美之地却不是皆有,诸如俺。俺也想皮尔卡丹的浅长袖一天天穿着、皮尔卡丹的深领带一天天套着、铮明瓦亮的老人头一天天踩着,可哪里有条件哟。一天天的烟熏火燎围绕着、一天天的尘土飞扬紧跟着,便穿得起也洗不起呀。水价暴涨可以忽略,老婆因越发的能祸祸水使法院给俺下传票,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宝儿妈陪汉娜奶奶走来,相互问候再与孙儿大宝亲昵几句后,打道回府。儿媳告诉:明晚七点至十点汉娜奶奶要在自家举办大Party,约请咱家及其他几家都过去参加呢,爷爷也去参加吧。笑笑回:又不能说、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看还是别去献丑了吧。以后,多挤出点时间来好好地练练拔杠子,等能抻出三、五厘米高的时候再去参加吧。诶,对了,《奔腾的旋律》怎么找不见了?抽空也得好好地练练那。请务必代俺去道谢,谢谢老两口的盛情。还要早起呢,上楼睡觉了。躺床上,迷迷瞪瞪里,想着汉娜奶奶总是微微抬起的下巴颏儿,微微笑容中总是微微的高傲,一定是练过几天芭蕾的。第二天,担心不能参加的宝儿爸,偏踩着点儿赶了回来。皆大欢喜收拾停当,大孙儿一手拉妈妈、一手拉爸爸,蹦跳着走去了肉香四溢。稍稍,《蓝色的多瑙河》响起,之悠扬之美妙自不待说,要说的是俺对那音响的叫绝。虽相距不近,听各样家什的演奏皆十分清楚,大贝斯在内。声音虽大只觉宽厚而不伤耳害心,这音响非原装狮龙既先锋原装。心中赞美叮咚传来时,忽惊醒了些什么,是什么呢?是汉娜奶奶昨晚登门约请大家去Party的另一层深意吧。篝火晚会,有酒有肉、有跳有唱,那是自然,音响也是必不可少的。但放音响就要扰民,扰民就要被投诉,被投诉就要吃官司、就是费力不讨好,故一家家的登门去约请。在告诉对方活动的时间地点内容同时,顺便也极含蓄的征求着“如果不参加,对放音响”的意见。有意见则打住,无异议则继续,多好的盘算啊。假如,俺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话,俺倒是极愿意以小人之心去度一回君子之腹。不为别的,只为一个倘咱也能如此的去相互约请,咱的下巴颏儿不也要高高地抬起嘛、咱不想去干净规矩安逸的过日子,不也得干净规矩安逸的过日子嘛。再说,哪个不盼着早一天的过上干干净净、规规矩矩,安安逸逸的好日子呢。哪个不望着早一天得到大Party那边一样的老少咸宜自由自在呢。在倒垃圾的日子里,家家早六点前的门口都摆好了可回收与不可回收的垃圾桶;在清理居家杂物的日子里,家家的门口都摆好了多余或淘汰的家具家电、服装鞋帽、床子垫子被子一类等着车拉走,或留学生来挑挑拣拣取走。(有些新的一样)一个简单真诚的约请,如一根看不见摸不着的细线似的,牵扯制约着社区生活的方方面面。而后,得来的总是不乱的顺心;而后,获得的从无“喝口凉水都塞牙”的憋气。有了这根不花钱细线的维系,省下的却是一笔欲哭无泪的无端花费。耗费在,街道上的、社区上的,物业上的不菲花费。还有,拍拍脑门子就来上一出,这个要分类,那个要治理上深不见底的花费。最最哭笑不得的是,竟给原本不用花钱买的塑料袋治理出一个必须花钱买的“呵呵”来。和着,隐约的音乐、隐约的肉香,慢慢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