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爷爷“吧嗒”“吧嗒”抽着水烟
　　 父亲出神地看着，
　　 那丝丝缕缕的白烟，
　　 仿佛是天空中飘荡的白云。
　　
　　 爷爷被下放，一只眼瞎了。
　　 父亲被人殴打追骂。
　　 寄人篱下的艰苦，
　　 父亲仿佛看见爷爷抽烟的背影。
　　
　　 家徒四壁，床下养着一头猪。
　　 从牛背上摔下，手肘变形。
　　 猪屎、牛粪，一阵臭味，
　　 父亲想象着烟的味道。
　　
　　 在狭窄的屋角里彻夜苦读，
　　 昏暗的灯光，书的墨香，
　　 父亲想起了爷爷的烟。
　　
　　 考上了大学，结婚，生了我，
　　 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下了班，坐在石板上看报纸，
　　 烟的味道，飘荡着快意。
　　
　　 在单位混得不如意，想下海，
　　 不同意母亲买福利房，
　　 母亲苦苦哀求，
　　 却被父亲一脚踹下床，
　　 点燃一支烟，烟雾里充斥着母亲的哭声。
　　
　　 父亲下岗了，
　　 我得了精神分裂症，
　　 他不是炒股，就是对着电视，
　　 一包接一包地抽，
　　 母亲喊他吃饭，他不回应。
　　
　　 父亲和母亲终日吵架，冷战，
　　 终于，离家，回乡，
　　 在烟的麻痹下，过着凄凉的生活。
　　
　　 我的病又复发，住进精神病院，
　　 听人说父亲一边抽着烟，一边流泪。
　　
　　 父亲老了，霜染了发，
　　 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
　　 烟雾缭绕里，他仿佛看见爷爷被下放时的寂寞。
　　 烟，就是他生活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