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河南光山寻亲记(随笔)
我的爷爷是河南光山县春树店人,小的时候,因为家贫,他就和村里的几个发小结伴要饭,一路要到南京,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
爷爷临终的时候,我的家父只有10岁。爷爷告诉他的儿子,他一生中唯一的梦想就是回春树店看看,只可惜,今生再也无缘。这个愿望一下子落在了父亲身上,也成了父亲难以卸下的一块心病。不巧,父亲也没有能够替爷爷完成这个心愿,父亲去世前,仔仔细细地写下了在光山县春树店的家谱以及家里亲人的姓名,希望我能帮助他了却这个遗憾。
转眼间,父亲去世也有三十多年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难以想象!几代人这么多年的期盼,竟然悄然而过?这么多年,我和妻也一直在忙于生计,早把寻亲一事抛之脑后。岁月、乡愁、承诺,竟然在我们面前一次次变得如此的无情无义。转眼间,我也52岁了,从一个孩子变成半百老人,在我的小外孙已经上幼儿园的时候,我猛然醒悟,如不及时行动,也许爷爷、父亲、我的心愿就会再一次泡汤。
难道还让我的孩子去继续梦圆这个誓言?那又是多么的遥遥无期?不!不!我真的不想留下这个心病,否则,我以后无颜在那个世界去见我的爷爷和父亲。
2019年的春节,我和妻子、孩子说起此事,没想到,他们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支持,女儿和女婿说:“爸,你就不管了,国庆节,我们全家一起去,所有的事情都交由我们来办吧!”
2019年的国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在那个举国欢庆的节日里,国家给予了所有的中国人相同的喜悦,但我们家的欢喜更是发挥到了极致。
国庆当日,我们在女儿的精心安排下,先来到安徽的六安,在万佛湖尽心玩了一天,第二天清早,我们全家动身赶往光山。一路上,二位叔叔和堂弟不停地电话询问,让我们有了想要飞翔的感觉,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堂弟提前两小时就告诉我,他们早早就在小区门口等候了。
下了高速,我似乎在脑海里一下子见到了爷爷和父亲满意的笑脸,心跳的频率也开始加大起来,妻嘲讽我说:“你看,脸上和大腿的肌肉都在抽动。”在车上,女婿和我打起了赌,他说,“爸,如果你能一眼就认出那些亲人,我就给你买一双上好的皮鞋。”没想到,车子隔的老远,女婿就甘拜下风,他笑着说,“爸,不用打赌,我铁定输了,大门口那个穿风衣的就是您的堂弟,您看,从长相到气质,简直难以分辨。”
到了光山,我们受到了二位叔叔的热情招待,酒,是最好的,那是叔叔存了好多年的剑南春;茶,是最好的,那是堂弟特意从北京带回来的;菜,是最好的,那是叔叔自己家的鸡鸭和素菜;水果和干果,有几十个品种,铺满了一大桌子……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在光山的几日,我醉得一塌糊涂。女儿说,爸爸心情好,没有理由不醉。妻子说,老公醉得有些洒脱,有些合情合理。小外孙说,阿公醉得都不认识我了。
我的爷爷,他曾经是我们溧水县的一个名人,为了中国的解放事业,为了赶走日本侵略者,爷爷也为国家做了不少贡献。爷爷在光山出生,他更是杰出的光山人。光山人都很聪明、智慧、豁达,那是司马光的故乡,也是邓颖超大姐的故乡。蔡毅中、胡煦、胡继堂、邹善芳……一个个尽人皆知的豪杰,都是光山人的骄傲。
几天的停留,让我更多的了解了光山,现实中的光山县和我去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那里,满地高楼,街道宽阔,河水清澈,县城清洁;那里,人们的脸上始终是真诚和善意的微笑。
光山县的行程,让我一下子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的生命,总是太过于短暂,很多事情,很多情感,很多愿望,你真的不能再等,今天你放弃了,明天不一定就能得到。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要回家了,总是依依不舍。正如我的女婿说的那样,“爸,不用打赌,我输了,大门口那个穿风衣的就是您的堂弟,您看,从长相到气质,简直难以分辨。”亲人,永远都是亲人;亲情,永远也割不断。一条隔断了近百年的寻亲路又重新融合了,但愿这条路从此不再有裂痕。
我的爷爷和父亲都是天空中的飞鸟,他们的寂寞比我多,他们的忧伤、他们的遗憾、他们对老家的眷念和失望也比我多。剩下的时光,我会陪伴家乡的亲人,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