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匿声(外三首)
◎匿声
在那条不能回来的路上,沿途的花已经落了
我们不再争吵,我绕开你的声音
正如你忠于语言的贞洁
我们不谋而合
无非是将各自的孤独,放进汹涌的人潮里
让更广大的孤独,喧嚣着
将我们淹没
直到在一个落叶纷飞的秋天
我们分别坐在树下
慢慢拼凑自己
你路过一条老街,那就是它全部的回忆了
你遇见一个人,或许就是他的一生,不再相逢。
于是,我像是被人间流放的末日
垂惜每一个走过的人
垂怜每一帧被时光
剪落的倒影
我们最终会以沉默来否定所有声音
从中不断删去时事、空气中的振荡与频率的不安
就像一个老人,慢慢地,将背驼了下去
老死不相往来
◎明天
有人说明天。明天我不在,我反复遇见今天
遇见我,向你们提供一切在场的证明
我的存在就是个陷阱
我自掘坟墓,我暗示你走来时
自己却先掉进去
你说
时间的那头有人在讲故事
而我不谈及过去
我只说,你路过我的时候,请在我的碑前
替我刻上名字,署上今天的日期
我天生可以拥有千万种死法
今天不过是一个分身
◎监禁
你父亲的腰坍塌下来
你站在冬日苦蔑一棵鸟群纷纷坠落的树
你不需要关心,那是谁的灵魂监禁在画廊里
被钉在一面斑驳的不被具名的墙上
它们像死一样畏惧呼吸
那些微弱的灯
移动在窝藏有氨气的地下通道里
我遇见不明的人
在宿醉的烂尾楼里将骨头敲碎,焚毁手稿
他们交出煤油的信仰和黄昏
而我本能地弯下腰去
将手拾起来
◎深水
在小梅沙冬天的海湾上
我想起你
随手撩拨出浮出海面的记忆,那些动乱
那些内心的起伏,和波澜
我撩拔着时间的皱纹,那些根植于
心底的海藻,我们是幽居的
软体生物,在深处
缓慢消失
直到黎明再一次落进每个人的眼里
融掉冰,我们又被
骗出了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