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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晓荷.五周年】罾罾网起鱼餐美(散文)


作者:农言 秀才,2862.6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769发表时间:2020-06-02 05:11:52
摘要:夕阳里,缆绳又转动起来起来了,罾网里余晖耀鳞光;鱼卖罾头活,袅袅炊烟里弥漫着鱼餐的味道。


   家乡有多少条河,环环绕绕的数也数不清,但要算最长最宽的便就是附近的那条三阳河了,绵绵延延六十多公里,清粼粼的河水由南向北川流不息。河水源自长江之水,经一条东西向的通扬运河,再分流到三阳河里。流入的不仅仅是那滔滔不绝的江水,还带来了品种繁多的野生鱼虾,鲜活味美。
   一日午后,湛蓝的天空中几朵白云漫游着,我站在三阳河的马庄桥上,手搭栏杆遥望潺潺的流水。偶而有一两只白鹭,从水湄那青青的芦苇丛里贴波蹁跹起来,优雅地朝岸边的青林飞去。那曼妙的翩姿牵引着我的视线,飞得愈高,看得愈阔。于是,眼神中就觉得两边岸上蓊蓊郁郁的青林,宛若无边的草原,悠悠长长的三阳河面,银光闪闪像是一条洁白的哈达,而那一座座横跨在河上的桥梁好似一道道手臂,反托着这条逸动的哈达。忽然间,不远处静静的河面上,一张与河面一般宽的罾网缓缓地升出水面,网着蓝天,悬挂在河道上。
   此时,我被那张黝黑的霸王罾,和那在罾网上鱼跃的鳞光深深地吸引了,便欣然地从桥西头的沿岸向扳罾的渔家走去。
   河宽水富,水富鱼丰,在乡村生活的日子里,我时常到这三阳河边的罾家来买一些鱼虾,享受这来自大自然最纯最鲜的味道。因此,这里的鱼罾和板罾的渔夫我又怎能不熟悉呢。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周姓渔家傍林依水,靠的就是每日扳罾捕鱼为生,以鱼为餐,以鱼养家,日子过得那么的有滋有味。“河边守罾茅作屋,罾头月明人夜宿。”渔夫的家原来并不住在这里,就是为了方便扳罾捕鱼才砌了三间砖瓦结构的房屋,把家安在了这风景幽雅的三阳河边。春天里,在百鸟朗朗的咏春调中罾起罾落,夜听泠泠流水的声响入眠;夏日里,船头上迎习习河风的凉爽,享受罾罾鱼跃的喜悦。
   “罾,鱼网也。形似仰繖盖,四维而举之。”就是用又粗又结实的尼龙线编织起来的网,其形多为正方型,在网的四个角上各有固定的绳索牵引,可向上提升,网中间向下呈锥形,看上去状如伞盖。罾大大小小的有很多种,我小时候看到过的是靠人力扳起的小型罾网,就是用两根长竹竿交叉地绑起来,再弯成弓形,将竹竿的四端和罾网的四个角对应地固定起来。“扳罾何为兮木上作渔网”说的是在河岸上按装一根坚固的木桩,木桩上绑一根长长的杠杆,将罾网扣在杠杆的前端。捕鱼人通过调整罾网的角度和方向,沉入水里,每隔一段时间扳出水面。网里有鱼的时候,就转动扛杆将罾靠近岸边,再把扛杆固定在地桩上,然后用一根绑在竹竿子上的小网兜,伸进吊在空中的罾网里把鱼舀上来,放进一只大鱼篓子里。
   而现在,周姓渔家就是一张大型的,用钢丝绳加滑轮牵引的机动罾网。在三阳河的两岸上,各竖立着两根高耸的罾杆,两根杆子的间距比罾网宽度要大些,便于罾网起降。为了确保四根独立罾杆的稳固,又用铅丝做绊线拉紧,这样在扳罾时罾杆就不会倾斜了。四根罾杆上皆安装了铁制的圆滑轮,凹型的滑轮中间是拉动的钢丝绳,罾网的四个角就绑定在钢丝绳上。岸边渔夫家的三间小屋前是一间电机房,电机房里有两台电动卷扬机,钢丝绳就卷在一根滚动的轴上。每台卷扬机的电源都安装了倒顺开关,下网时就按下倒转的开关,起网时就按下顺转的开关。
   扳罾,不打窝,不用饵,只捕过路鱼。我站在河边木板制的“丁”字型水榻上,一条取鱼的小罾船停靠在水榻子的旁边,两只盛鱼的网袋系在水榻子的木桩上。我喜欢看罾网入水的场面,更爱看罾网满载鱼虾出水的场景。电机房里的机器转动起来了,缆绳一圈圈地卷在轴上,只见平镜的水面上,先是罾网的四个角露出了水面,渐渐地,整张巨网升起来了。湿淋淋的网下,水珠连成一根根银线从网眼里坠落在河里,水花四溅;网上,离水的大鱼小鱼在不停地挣扎着、翻跳着筋斗;岸上,等候在青林里三四只白鹭迅捷地俯冲下来,站在罾网上啄食小鱼小虾。渔夫赶忙上了小船,一边划船,一边用竹篙子抄赶网上的鱼,让鱼集中到网中间的一处出口,然后解开网口,鱼贯入船仓后,再扎好网口。
   渔夫将船靠在水榻边,我问他:“这一罾鱼能有多少斤呀?”他说:“不算多,大概有个十多斤吧。”他接着说:“要是到了梅雨季节,汛期来临时,水高鱼肥,成群的鱼儿随着上涨的河水,赶集般地蹿来蹿去,要是再碰巧遇上鱼阵子,说不定一天能捕上几百斤呢。”渔夫一边将鱼放进网袋里,一边说:“三阳河里的水和长江之水一脉相连,因此鱼的品种很多,有宽大的鳊鱼,肥硕的青鱼,大头的鲢鱼;有小点的鲫鱼,翘嘴的鲹鱼,罗汉鱼,昂刺鱼等等;偶尔还能捕到珍贵的河豚、鲥鱼、刀鱼呢!”看着这网袋里的鱼,渔夫心情是那么的欢畅。
   喜悦的不仅仅是鱼的美味,我知道更重要的是为渔家创收了源源不断的财富。夫打鱼,妻卖鱼。每日清晨,林间的鸟儿千呼万唤出曙光时,渔夫的妻子就挑着鱼担子,迎着薄雾朝附近丁沟镇的农贸市场走去,赶个早市,卖个好价钱。鱼买新鲜,又因扳罾的是野生鱼,所以不用吆喝,大约一个时辰鱼就卖完了,钱袋子鼓鼓的回家来。
   最鲜最美的是野味。我家的屋后有条小河,想想,河水里的鱼虾曾经滋养过我的童年。每到署假期,在老祖母的协助和指导下学做虾罾。其实很简单,我到老河滩上剁了十多根的柳条回来,祖母用废弃的纱布蚊帐,剪成一尺多宽的方块,然后将四个角绑在弯成弓状的柳条上。最后用一根长约四尺长的纳鞋底线,一头扣在虾罾的柳条上,一头扣在长竹竿上,就这样一张小小的罾网就做好了。
   早钓鱼晚钓虾,夏日昼长,在傍晚前两个时辰,我拿着七八只小罾网去小河边钓虾子。知了在树上高声朗叫着,我在树萌下打开网,又在每只网里放一小块下沉的石头,和一点面团虾饵,然后一张张地放入水里,稍等片刻就可以起网了。那时候因村子里每年揽河泥,所以河里水清鱼虾多,在落日之前就能钓到一二斤的大虾子。第二天午餐,祖母煮盐水河虾,红彤彤的、肉嫩嫩的,那种无与伦比的味道至今难忘。
   如今,我常到罾上来买一些鲫鱼、鲢鱼、鲹鱼回去解馋。鲫鱼炖汤,里面再放两块豆腐,那鱼汤如牛奶又白又浓;大头鲢子红煮,里面放些黄豆,那来自水里的、土里的香味,哧哧地从庖厨里扑鼻而来;小鲹鱼和水咸菜煮,再放点大蒜头子,晚上搭粥吃,那鲜味久久地弥留在唇齿间。到了过时过节就买肥大的鳊鱼,其肉质雪白而细嫩,摆在桌上团团圆圆的养眼又吉祥,使人食欲大增。此刻,看着渔家这一罾又一罾活蹦乱跳的鱼,我的心也跟着悸动了起来,仿佛那鲜美的味道又在眼前缭绕。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一曲曲源自远方雪域高原的清泉,汇集成一条如哈达一样圣洁的长江水,满怀激情,阅遍两岸的山峦草木,读遍高天上的每一朵流云,一路蜿蜒流经三阳河,流淌过村庄、集镇,源源不绝地享受着它的滋润与馈赠。
   夕阳中,缆绳又转动起来了,罾网里余晖耀鳞光;鱼买罾头活,袅袅炊烟里弥漫着鱼餐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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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条三阳河,几多罾鱼香。跟着作者文彩飞扬且细腻诗意的笔触,将我们带进三阳河里,感受它的水色风光,欣赏渔家罾鱼之乐。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罾鱼的方法,罾鱼的过程,罾鱼的收获,各种鱼味的鲜美,无不体现江南水乡的丰饶富足美丽。渔民们长期生活劳动积累起来的罾鱼智慧,既不是涸泽而渔,也不是粗暴的捕捞,体现了人与自然的相依相存,相伴相生。同时作者很自然的回忆起小时候奶奶用废旧蚊帐制作的虾罾捕虾之乐,那种欢快与现在的罾鱼的收获场景更是相映成趣。老师的文章诗意、唯美,字里行间尽吐芬芳,佳作推荐共赏。【编辑:萧垦】【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2006040001】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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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萧垦        2020-06-02 05:13:04
  感谢老师支持晓荷,创作愉快,期待更多精彩。
2 楼        文友:何叶        2020-06-02 14:23:26
  欣赏佳作!又见老师回家投稿。谢谢支持哈!期待老师在征文中取得好成绩哈!
何叶
3 楼        文友:何叶        2020-06-04 21:16:24
  恭喜精品!五元红包已发!
何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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